二五、假做真时假亦真(下)
白皙的扶色上,五个红色指印清晰入目,甚至,无名指上的指环花饰也赫然可见,隐约有有血丝外涔。
左丘无俦挑起小女子的下颌看得甚是仔细。
在他身后,一干女子皆不敢作声,连最是不羁的扶宁也在这份沉沉气氛下松开了手指,静待事情发展。
“咳咳……咳咳咳……”惟一的动静,是芸郡主实在按捺不住的掩喉急咳。
左丘无俦回身,瞥向她,“你打的?”
“……咳……咳……无俦哥……哥我……咳……”越是急,竟越是辩白不得了。
“你该庆幸你的脖颈替你的手受了这份过。”
“无俦哥哥……”
“左赢。”他偏首唤。
“老奴在!”已经然悄然等候了多时的左赢当即应声。
“请芸郡主出府。从此,延庆王府的人皆不得踏入左丘府半步。”
“是!”
两位仆妇走了过来,将哭叫不已的芸郡主搀扶着远去。
左丘家主一言九鼎,延庆王府的人不得踏入左丘府半步,也意味着她左丘夫人的梦想由此破灭,家族再兴的梦想也随之远逝,如何不哭呢?
“你们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他问得是那几位仍杵在轩内未去的金枝玉叶。
几人一颤,皆将希冀目光寄托在身分最高的雅公主身上。
“我们……是来找襄夫人说说话的,哪想到……”此时,雅公主心中况味杂陈。多年的宿敌被清,焉能不喜?但亲眼目睹自己在心中仰盼了多年男人对越国侍女的珍宠,又岂会心如止水?“是……是太后,太后一直想知道无俦哥哥的爱妾生得是何模样,雅儿才……”
“本王刚刚进宫觐见了太后。”他道。“太后并不知你今日的去向,为免太后忧心,还是快些回宫罢。”
“……是。”
“左赢,找几个做事仔细的人随垂绿将襄夫人平日喜欢的物件规置起来。”
雅公主等人离去的脚步一顿,屏气等待下一句。
“其他就不用带了,重新置办一套也好。”他这话是对眼前的小女子说的。而扶襄也是一脸的惑然不解。
这呆呆的样儿竟如此可爱。他扬唇,“接下来我会忙一阵子,书房又离无由园太远,你搬到寝楼近处的上园,也省得本王来回奔波了不是?”
寝楼?家主寝楼?所有人惊声抽息。虽然只是上园,但已然离家主寝楼令有一步之遥,不是么?
“那边闲杂人等皆不可接近,你去了,不必再担心有人打扰。”
闲杂人等?雅公主脚步一踬。
扶襄垂首,咬唇未语。
她与扶宁演这场戏,有意与诸女掀起冲突,为得无非是离左丘家主的寝房更近一步,方便今后行动,如今目标达成,心中竟没有一点的雀跃。
一个妾室,一个质国侍女,敢演这场戏,赌得……
无非是左丘无主对她的用心。
她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莫说一耳光,纵然遍体鳞伤,这时恐怕还要被喝叱着向贵人低首认罪,左丘无俦他……他……
“怎么了?”他捧着她未受创的左脸,问。
她摇首,却连自己也不曾预料到的,摇出了两颗泪珠儿。
“我竟忘了你脸上的伤。”他懊恼蹙眉。“左驶。”
“家主,奴才已将珠玉膏取了过来。”身为贴身侍从,左驶向来伶俐乖巧,善解人意,双手将此时刻主子的心肝宝贝最需要的物什奉上。
“……我自己来。”她拦住他打开药瓶的手。
他反手将她柔荑握住,“手怎么这么凉?回房去罢,用热水敷过后再用药。”
两人相携离去。
后面的人,自然要各自散去。
扶宁不时回望那两道相依相偎的俪人背影,心中重重叹息:阿襄,又要受苦了。
二六、真做伪时真亦伪(上)
上园。
“大家都晓得,这个园子是侧夫人的住所。搬到这里,家主是想让您做侧夫人了呢,家主大人真的疼您呢,襄夫人。”垂绿一边摆放擦拭着家主派人送来的各样珍玩,边如小鹊般叽喳。
驻身厅堂中央,扶襄随意四顾,满室金丝楠木精雕细琢成的木器,不期然让她想到了金丝雀,这当真是一个异常精美的笼子。
“您好像不是很高兴哦,襄夫人?”垂绿眸儿灵巧滴转,恍然大悟道。“您是舍不得无由园那满园的花儿么?放心,家主是不容任何人住进去那里的,您若想看花,随时都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