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方采以火攻,阁下还能如此乐观么?”嵇释温雅反问。
冉悫面部一僵。他不想说他除了怕蛇,还怕火。
南苏开缓声道:“听越王阁下的口气,怎么好像很清楚外面的人将要采取哪等手段,在下是该表示佩服还是惊异?”
嵇释扬眉:“身处密室,最有效最直接的歼杀手段除却火攻,还有什么?我不认为凭南苏公子的精明没有想到这一层。”
“步步紧逼,游刃有余。”殿顶,扶宁评点。
扶粤气道:“他想放火,菊使大人偏叫他哑火!”她又扯来两片柳叶置于唇前。
殿内,冉悫陡然道:“果然有生油的味道。”
南苏开掩鼻,点头:“听这动静,对方正在进行火前的准备。越王阁下,如何个协力御敌的妙计,劳请不吝赐教。”
嵇释淡哂:“这般情形下还能有什么妙计?不过是四人同时向殿门发力破门而出罢了。”
“这殿门乃最上等的金丝楠木包以百年紫檀而成,有近五尺的厚度,更别提扶门三使有无其他设置,如果一气破门而出,四人都须竭尽全力。否则一击不成,也只会催促得外面的人即刻痛下杀手。”南苏开言间,瞥向保持了半晌沉默的男人,“王上可认同越王阁下的妙计?”
后者面如冰玉,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没有。”
“姑且一试。”
四人站成一线,八掌待发。
殿顶,扶襄眉梢微动:“阿粤暂缓召唤你那些手下。”
“恶,阿襄少说什么手下,那才不是人家的手下……”扶粤不寒而栗,“不过出动到这边来多少需要时间,不妨先召集着。”
扶宁望着下面嘻开唇角:“有戏看了。”她自诩没有阿襄的洞察力,如今却占了个旁观者清的便宜。
殿内,四人同时挥掌,气流旋转震荡,殿门不堪其负的吱声哀鸣,却是完好如故。
冉,南眼角互觑,对此现实接受得理所当然。因为,只有他们二人将掌风挥向殿门,另外两位俱想趁此机会袭击彼此,四掌相抵,已掀战幕。
殿门外,咋响起一片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啊!”
“蛇……这么多的蛇从哪里钻出来的?”
“是不是毒蛇……啊啊啊!”
冉悫腾地躲到大殿的柱后。
南苏开也闪到僻角,让出这方地界,任由那二位施展。
左丘无俦,嵇释的交手,不似冉,南二人的“温和”,两剑出鞘,寒芒纵横居安殿。
左丘无俦的无俦剑厉猛且诡变,一剑明明向前,上下左右皆可回旋,亦幻亦真,目不暇接,若拭其芒必是血光飞溅。
嵇释的鱼肠剑机巧且阴戾,剑尖看似撩人臂膀,剑锋实似抹人咽喉,虚实相济,防不胜防,倘惹其刃定然无命消受。
这两人招招致命,式式夺魂,于人于己皆无余地,居安殿内桌椅器物皆如摧枯拉朽,惨遭池鱼之灾。
南苏开为免祝融造访,不遗余力地逐一拂灭方才自己燃起的烛光。于是,黑暗中的战斗,更为震人心魄。
冉悫禁不得这等折磨,从袖中举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幽绿的光芒下,居安殿内宛若修罗地狱。
战斗中的两人身上皆现红意,每一回身形交错,都令得这红意扩展增加。而那两人,仿佛摒弃了ròu身,忘却了疼痛,目中戾意有增无减,剑锋不曾出现丝毫的迟疑,脚步不加任何的停移,惟有永无停歇的进攻,进攻,进攻……
“天……”扶粤真正冷了起来,抱肩抖瑟,“那两个是人类罢?”
“当真不像人,就像是……战神附体。”扶宁不自觉偎向同伴。
“可以了罢?襄儿。”南苏开朝天大喊,“再打下去,这两人都要死了!”
扶襄面如素绢,闭唇不应。
“襄襄,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两个若都死了,你应该想得到这天下会乱成怎样一个模样,又不知道要过多久,百姓才有太平日子……”
“小襄子!”冉悫也放开了嗓,“我虽然忌惮这两人的存在,但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在了,你必将成为这两家的部卒族人们惟一复仇的对象。届时你自顾不暇,倘若由朕出面平复这乱世,至少须费上十几年的时光,那可是天下最麻烦的事!”
“阿襄……”扶宁,扶粤齐望向扶襄。
她目芒低暗,沉若老僧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