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啊。”
“那阁下这份配合是怎么回事?”
“只是觉得无所谓。我当年接任王位之际,向父王应允是保住原国江山和子民。也就是说,但求江山安好,子民无损,其他怎样都好。不过,朕还没有给出肯定答复,如果王后反对,朕自然会拒绝。”
呃……
扶襄扶额。
早该想到的。这人大脑的构造,无异天外生物。对他来说,诸如“大原千秋万代”“大原盛世千古”这等帝王家独有也必有的梦想都如轻飘飘的市井笑话般毫无分量,他口中的“江山”就是真的“江”与“山”,子民便是活在原国土地上的“子”与“民”。所以,只要那疆土及疆土上的人安稳存在,他不介意“原”字消失。
“纵然是改了国号,也必有一国之主,这个位置无论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来做,说到底还不是仍然要向你弯腰俯首?”
“他们提出的另一个条件即是,见朕不行君臣之礼。”
“你也答应了?”
“嗯,答应了!”冉悫答得既响且亮。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对答案也不抱期待,但还是适时解惑最妙,“国号‘吴’从何而来?”
冉悫立即得意非凡:“会谈的地点是苍劲山下的一个名为‘吴中’的小镇不是?我当下灵机一动,就地取材,省时省脑,了得罢?”
……
幸好,早在心中做了铺垫。
“既然这般,事不宜迟,就请他们从速出兵。”
“王后应了?”
“那两人归王上cao控,请好好相处。”
“不要!”
扶襄置若罔闻,走出这顶位于大营稍稍偏远出的军帐。夜风迎面,冷意袭人,不期然间,有什么骤然划过脑际。
吴国,吴中……总觉得,不知在何时,不知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是在何时何处呢?
“阿粤,以前听过吴中这个名字么?”回到中军帐,她问道。
“何方人士?”登下拭剑的扶粤问。
“……”既然印象微浅,应是无关要紧。“明儿开始你有一件大事要做。”
扶粤精神一振,剑芒与眸芒欢乐辉映:“偷袭还是暗杀?”
“引嵇释来杀我。”
扶襄一三四、帝王将相本无种(下)
三国鼎立。
左丘无俦收掠叶国,疾若风卷残云。
嵇释征服阙国,大局已定。
扶襄扩张原国版图,示弱破竹。
扶稷背靠竹椅,望着对面竹墙上那张巨幅地图,唇角冁然,神清气慡。
“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高绾素髻、粗布衣裙的妇人走进门来,放下一篮才采摘下来的新鲜菜果。
“梅儿也知道为兄喜欢热闹罢?”扶稷伸手打篮里抓了个果子来吃,“这外面的世界是越来越热闹了,为兄越看越是欢喜。”
前贞秀太后瞥了一眼那面地图,淡道:“那片世界里,你的四位高足用你交予的技能各显神通,等同你自己置身其中一般,坤兄是高兴这一点么?”
“这自也是其中之一。”
“那张地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无俦、扶襄、嵇释这三个人又往何处走?”
扶稷笑眸眯眯,道:“男人少年得志最大的弊病,便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一切而滋生傲慢,这傲慢使得他们会在某一瞬间失去冷静的判断,尤其事关少年钟情,更容易意气用事。不然,无俦和嵇释都是可以清醒判断得扶襄价值的人,为何会轻易放了那样一个抵得上十万雄兵的人离去?如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扶襄想靠近的,于是,使得一个原本无意参与天下的人渔翁得利,此时的扶襄不遗余力地想要使原王成为天下之王。未来谁主沉浮,当真是变黄莫测的未知之数,这帝王将相本无种,全凭个人本事呗。”
洗手作羹汤的前贞秀太后忽然莞尔:“没准不是傲慢,是天性。许多男人总会以为女人在爱上自己之后,就该一辈子死心塌地下去。或者,无俦和嵇释都不是没有察觉扶襄的才华,只是下意识里想通过某些动作来确定这个具有才华的女人是否已被自己所征服。因为,这样的女人若是没有完全驯服,放在身边反而危险不是?”
“就如梅儿?”
“我?我怎及扶襄?”她且叹且笑,“我当年也只能仓惶远走,对树大根深的左丘一族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