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穰亘夕尖叫,颤栗,瘫软在地。她想得,无非是要狐媚女子和其所生的孽种远离父王,无非是索回她们姐妹承欢膝下的时光......
“亘儿......”血泊中的穰饶向爱女伸去一臂,“......父王求你......饶过曦儿和沈姜母子......”
这艰难的喃求,提醒了二公主父王一息尚存的事实,她嘶厉呼喊:“宣太医,宣太医,救我父王,救我父王啊!”
诸太医跌跌撞撞地奔来。
“二公主。”有心腹在主子耳前窃声,“若是王上醒了,待大公主回来必有麻烦。不如请王上仙去来得妥当......唔!”
二公主拔出了这名心腹的腰下佩剑,反手喂进他的胸口。
“父王为奸妃所害,命在旦夕,你们若不能救回父王,拿举家老小的人头来见!”她面无血色,厉声叱着。
扶襄八八、奈何欺瞒非吾愿(下)
原国。
今冬的初雪伴随远方贵客,降临鹤都城。
翌日,王后于接见阙国大公主。
历经一日一夜,雪犹未停,绵延无尽的细碎,就仿佛天与地之间展开的一场耐心持久的游戏,天给子地绵延无尽的爱抚,地给于天包容敞纳的承受,端看谁先不堪重苛,服软认输。
穰常夕走进了昭和殿,看见了扶襄。
尽管知道坐在主住上的人即是那个扶襄,穰常夕仍有短暂的迷惑。
华美的宫装,精致的发髻,从容的步伐,清净的妆色......纵没有艳冠群芳的容颜,却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位王后的高贵优雅,雍容得体。这,就是那个人?
背叛扶门的第一暗卫扶襄?
游走各国自由去留的扶襄?
以及......左丘无俦的扶襄?
“天寒地冻,公主这一路走来,身子还吃得消么?”扶襄问。
“多谢王后挂怀,常夕一切都好。”顺势展开外交辞今轻而易举,穰常夕此刻却不想随波逐流,“恕常夕无礼,王后与常夕......可以姑且撇开两国,先以两个女人的身份认识交谈么?”
扶襄微讶,莹眸内潋起圈圈笑俯,道:“有何不可?”
“容常夕失礼,请问云后的其实闺名,应是扶......”大公主顿住,因为端坐宝椅的人正施施然向她走来。
“既然是要聊天,就到偏殿的暖阁,边赏雪边用些茶点,如何?”
“客随主便。”
“请。”扶襄姗姗施步,头前带路。
穰常夕闪了闪神,随上前方秀硕飘逸的背影。
暖阁的空间相对狭小,两炉毕剥燃烧的炉火烘出一室暖意,两人都在宫婢服待下卸了外氅,落座于窗前的圆几旁,透过嵌在轩窗央心的玻璃观赏外问的素装世界。
“天歌城的冬天很少能见雪,算起来,这样的雪景,我是头一见。”穰常夕道。
“其实,找不喜欢雪。”扶襄素手伸向旁边的炉火,炉火的光跃进瞳底,其间笑芒点点闪闪,“曾有一次,为执行任务被因在雪山两日,一度因为自己要被那无边无艰的自色世界所吞没,其后虽然脱困,但有将近半年的时间看见白色便会手脚僵硬周身冰冷。后来,我将房内所有的物件全换成白色,期间也只穿白色的衣服,如此强撑了半年,方将那点恐惧消除。”
“为何?”虽然不解对方这席言话的由来,但既是要“聊天”,自需配合,而且她也需要藉由这个方式了解这个女子,“何必硬逼着自己去适应自己害怕的东西?”
扶襄腕支螓首:“因为我那时的身份不允许找有恐惧的事物存在。必须成为强者,必须无所畏惧,如栗不能如此,又如何做得了扶门的暗卫?”
“不会撑不住么?在你最怕的白色里,明明手脚僵硬周身冰冷,如何撑得过去?”她也有自己的恐惧记忆,陷身那样的恐惧中,随时仿佛都是死期,能做得是不去触碰,避而远之,不是么?
“是有点难呢。难得甚至有时忘了呼吸,但在一次次晕厥又醒来,一场场经历之后,想怕也找不到怕得理由。”扶襄忽然朝前倾身,神秘眨眸,“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的找,连最恨......不,淮确说,是最怕的烙刑也不怕了,在亲身体验了它所能带来的极度痛楚之后,再也不怕了。”
穰常夕葵眉愕住。
“所以啊,大公主原谅我罢,当时的欺瞒也是情非得已。”扶襄笑语嫣然。
扶襄八九、天若有倩莫暖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