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无俦,而不是无俦最爱,何况,是一株让他亲眼见证那样不堪一幕的残花败柳......霍阳咬唇,忍住涌到唇际的啜泣。
南苏开揩去她眼角的泪:“你想要无俦为你做什么?本候愿以你娘家人的身份为你做主,你只管提出......”
“不必了。”
明明那等断然决然滴说过“不必了”,为何没有坚持?为何要答应嫁他?为何不能贯彻始终地保下最后一脉骄傲?
救命恩人......
不过是个救命恩人而已啊。
“不要想太多。”南苏开不知在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到了今日,千万莫要去钻什么无谓的牛角尖,你既然爱无俦爱到不惜奉上一切,就以这样的心情陪伴他度过往后的岁月吧。他与扶襄已不可能,而你比起还没有入门的奢小姐,先占得了他的怜惜,不要将这份得来不易的机会拱手让人。”
霍阳瞳眶酸涩,掩面道:“银家的小姐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
“本候收你为义妹,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使那位未来的家主夫人不敢动你。”
“......谢侯爷。”
南苏开说得对,到了这一步,纵然她满心凄怆,也无法退回一步。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是她许多年来的梦想。如今这梦即将成实,她不能放手。
那么,扶襄,你不要的,我要捡起来了。
“阿襄!”扶岩飞身,接住了从马上栽下的娇躯,被臂上的热度惊了一记,“你发烧了?”
扶襄螓首埋在他肩头,问:“你说是我不要无俦?还是无俦不要我?”
“这个问题等你看过大夫再解答给你。”
“阿岩是在怪我庸人自扰么?”
“没有。”
“阿岩是世上最温柔的哥哥。”
“也是最没用的。”
“咦?”
“看着你们一个个为情所伤,我这个哥哥却毫无建树,不是最无用的么?”
“嗯......”扶襄莞尔,“听起来好温暖,为了这么温柔的阿岩,还有嘴硬心软的阿宁和烈火心性的阿奥,我不会停下脚步。但在此之前,有劳了,阿岩......”
侵吞意志的眩晕袭来,她放弃了顽抗,软倒下去。
第三部此情无计可消除
七八、各怀心思慎防欺(上)
在云国与原国接壤的边境线上,他们借宿在一家民居,扶岩每日随男主人进山行猎,帮扶襄进补。然而,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大意了。
这日,扶岩行猎归来,室内寻不到扶襄,看家的男主人先惊后恐,不知发生了怎样的鬼怪事件,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到底是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昏睡中的扶襄被惊醒。
“襄儿,醒了?”一只手抚上扶襄全无血色的颊唇。
静王世子。扶襄眉心稍动。
“襄儿你怎会如此苍白瘦弱,让人心疼呐。你这身子需要好生调养。”
扶襄感觉得出自己此刻身在车内:“世子。”
“我在。”尽管已自袭静王之位,但这一声“世子”,他应承得极为甘甜。
“您为何不杀死扶襄?”
稽释哑然失笑:“你在说什么胡话?本王怎么舍得杀你?”
“世子明知当年那些药粉损坏得不止扶襄的容颜,还将扶襄队世子的全部迷思给腐蚀殆尽,自然也不可能再助您完成大业。于公于私,您都不该留着扶襄不是么?”
当年,她已隐约感知世子的目光有所旁移,也听到世子与莫河城的名门才女明琴心的传闻。可是在眼见之前,宁愿闭目塞听。然后在突然间,世子的柔情回归,待她一如既往。彼时,她未必没有感觉有异,只不过,对第一次爱上的人,女人总是多上几分宽容与自欺欺人的憨傻。又是在另一个突然间,明琴心闯到了她面前,哭求她离开稽释,高举一包毒粉以死明志。在抢夺间,那包毒粉尽落在了她的面上......
扶稷告诉她,世子所谓的回心转意,是听闻扶门欲对四使进行情爱试炼而毛遂自荐。在那个时候,对于这样的消息,她已然全不在意。
“襄儿......”稽释涩然泛笑,“你不妨相信本王,本王从此后会护你惜你......”
扶襄无力阖眸,长睫在面上覆出暗影:“若世子尚感念你我曾有过的主仆之情,请杀了扶襄吧,扶襄如今,已了无生趣。”
了无生趣?稽释眸透讥讽:“为了个左丘无俦,你不想活了?”
“这世间没有一样可以让扶襄留恋,没有一样值得扶襄费神思索,这个世间,可真是让人讨厌。”处处战,处处乱,处处冷,处处寒,处处算,处处怨,有何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