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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19)

叮~~~

一声琴鸣曼妙划入。

琴鸣如山间细风,盘旋拂起,进而弥漫于整座大堂。似乎无孔不入,又似丝丝入扣,燕然堂内,第三次被静谧笼罩。

“越国人稷辰,在此见过三家家主大人,见过各位贵人。”琴声骤歇,抚琴女子由堂下起身,款款行至大堂中央。高梳越国流霞髻,身裹越式裙裾深衣,腰身细柔,步生莲花,那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彰显一国王室之风。

十三、粉墨登场气色新(上)

“这位大人,容稷辰细道原委。”宽袖内,手心汗意涔涔,但身后两位侍女的目光,令稷辰公主不得不强自前行。幸得有薄纱护脸,面上的僵硬生涩不至于在众所瞩目下无所遁形。

“开春节那日,稷辰为参拜三家家主,早早即到了骊园门前。还因手下侍女的莽撞,与几位贵人发生些许误会,今日,那几位贵人也是在场的。”绛色薄纱上的翦水双眸在场内一个流转,似乎已将场上那日遭遇过的人看过一遍。

于是,那些位“贵人”不期然地微显窘态。

立于大柱之侧的扶襄、扶宁互换眼色:公主殿下的表现,可圈可点呢。

“幸蒙左丘家主为稷辰与几位贵人调解,未伤了和气。经左丘家主提醒,稷辰蓦然记起稷辰为人子侄,应先去拜会姑母,以尽睽违了多年的孝道。后又因与姑母久别重逢,长话别情,依依难舍,以至于将拜会四位家主大人的时辰耽搁,对此,稷辰无话可说,甘愿领罚。”

扶宁唇语翕动:一字未差。

扶襄眸闪笑意:且观后效。

“听稷辰公主这么一说,似乎未能拜会各家家主,该归咎于左丘家主或是上阳侯夫人了是不是?”雅公主掩口轻噱。“只是不知稷辰公主想为这二位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罪过?”

“稷辰不敢。”稷辰向发声者欠首微礼。“稷辰身为质女,极是明白自身处境,背境离乡,身处贵国,说是如履薄冰亦不为过,怎敢有半点的失礼?开春节未能拜会四位家主,稷辰耿耿不敢忘怀,近些时日来无时不在想拜会三位家主,为此还曾请托边姐姐援手。哪成想还是不能如愿。稷辰在此,向四位家主请罪,听凭贵国律法发落。”

言讫,向主位上的左丘家主屈膝一拜,再向另两位家主方向一一施礼。而礼罢,螓首略垂,俯眸静立。当真是听凭发落了。

不卑不亢,从容坦然,越国公主的作派,不仅使得在座的云国权贵侧目,也令同为质子质女的诸多异国人油然震服。

芸郡主巧笑嫣然,“稷辰公主如此无惧无畏,是当真的勇气可嘉,还是断定了我们云国的家主大人们怜香惜玉,舍不得重罪于你呢?公主阁下切莫忘了,纵然是四位家主,也不能置我们云国律法于罔顾呢。我说得可对,无俦哥哥?”

“唷~~”南苏开打个寒颤,抱肩哀吟。“郡主阁下,还请口下留情,您这一声‘无俦哥哥’真个是让人的肚肠翻江倒海的不适呢。”

这堂而皇之的奚落,惹得哄笑声起。

“你……”芸郡主容色微愠,但此一位主儿也不是她能开罪得起的,惟有忍下。

宿敌遭窘,雅公主很难不面露喜色,但犹未忘记此刻亟需对付得是哪一个。“稷辰公主好大的魅力,能让咱们的南苏家主公然为你说话,不知接着下去,还会惊动哪一位贵人呢?”话说的当儿,一双美目有意无意向逯家的双生兄弟扫了一回。

后者二位一人挑眉拈杯,一人笑意晏晏,仿佛一时半刻并未有掺和这份热闹的意思。

而那厢,自有不甘默默无闻的南苏家主凑趣。

“雅公主的言外意,指得可是与稷辰公主走得颇近的左丘家主,还是逯家的两位家主?稷辰公主才貌双全,清新脱俗,但凡男子,很难不生倾慕之心。不过,南苏开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敢与左丘、逯家这三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家主争美,真正令南苏开动心的,是稷辰公主的侍女,扶襄姑娘。”

十三、粉墨登场气色新(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

南苏开又一次成功攫住所有的注意力,在诸人的愕然注目中,侃侃而谈:“各位应该晓得,我南苏开最是护短的,稷辰公主既然是南苏开心上人的主子,南苏开便要维护一二。如今稷辰公主已然低首揽过,也在众目睽睽下立了恁久,各位又何必咄咄逼人,欺人到底呢?纵算是为了卖南苏开一个人情,也该让稷辰公主坐回座位,享受这场盛宴了罢?”

“南苏家主此话极是不妥!”安大人老脸灰青,胡须颤动,俨然被这位公然挑衅法纪的家主大人气得不轻。“越国公主并非开罪云国一人一家,而是触犯了我大云律法!律法如山不容渎,上至王上王后,下至贩夫走卒,皆遵行不悖,这位越国公主又岂能逃脱法外?南苏家主又岂能因一人之私视国体国法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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