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玉无缘的声音轻荡荡风一吹便散。
皇朝双手骨节紧得发白,紧闭的双眼闭得更紧,似不想看到任何东西,良久后,他才轻轻吐出:“是的!”
这一句话吐出,心底深处仿佛有着什么随着最后一字吐出,瞬间散于天地间,心头只觉一片空荡荡的。
“我亲手……杀了她!”低低念着,仿佛是为着加强心底的信念,只是……那破碎的声音中怎么也无法掩藏那一丝痛楚与憾恨!
玉无缘无言,移目远视,那双苍茫的眼睛此刻已与这苍茫的天地一体。
“但愿你永远无悔!”轻轻丢下这一句,移步下台。
留下皇朝依然矗立于瞭台上,背影挺拔,却不知为何显得那样的孤冷。
日已西坠,天色渐暗,眼前已开始模糊,看不清天,看不清地,也看不清底下的兵马!周围似乎很吵闹,耳膜一直嗡嗡作响,但又似乎很安静,耳中什么都没有听到。
“王!王!”
有什么在拉扯着他,茫然回头,却见萧雪空正握住他的左臂,他似乎握得很用力,手臂骨头都是痛的,直痛到心头!
“王,三军回营,正在等您……”萧雪空的话忽止住了,震惊的看着皇朝的脸。
“你领一万大军前往径城,径城已无强兵,三日内即可取下,取城后往康城助九霜。
“是!”萧雪空领命,走前回头看一眼皇朝,“王……”
“听令!”
“是!”萧雪空止言离去。
王,难道你自己都没发觉吗?!想起半空陨落的那道白影,心头一阵绞痛,当下加快脚步,疾疾往台下冲去,只想快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东旦渡!
“雪菩萨,你被火烧了吗?跑这么急干么!”
窄窄的梯台上迎面走来的人抚着被撞疼的肩膀狠狠的瞪视着这走路不用眼的人,却忽然被那双蓝空似的瞳眸中那深绝的悲恸吓了一跳。
“雪人,你……你怎么……”话未说完,耳边一阵冷风刮过,眼前的人已不见了。
“该死的雪人,竟敢不理我!”皇雨转身恨恨的瞪视着疾步而去的人影,然后继续登台,可一登上瞭台,不由当场惊呆!
“王……王……王兄,你怎么哭了?啊……不……不是……是你脸上为什么有眼泪?是不是受伤了?很痛吗?谁……谁竟敢伤王兄?我要为你报仇!”
笨蛋皇雨,你真是……自求多福吧!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萧雪空暗暗叹道。
“王,现皇王也已收兵,双方皆不敢轻渡苍佑湖,那我们应趁此时派黥城的墨羽骑攻向康城,只要将康城拿下,到时可两面夹攻,皇王必败无疑!”
风墨军营前,任穿雨急急的追着兰息。
而兰息却是抱着怀中风夕直奔王帐,对于任穿雨的话充耳未闻。
“王!”任穿雨挡在他身前,“请下令攻取康城!”
“让开!”兰息眼睛冷冷的盯着任穿雨,短短的吐出两字,却散发着森冷的寒意。
“王……”
任穿雨还要再劝,却听得兰息猛然一声暴喝:“滚开!”
任穿雨闻声心一颤,不由自主的侧开一步,脸上冷风刮过,再回神时,兰息已行很远。
“你们怎么不劝劝他?”任穿雨猛地对身后跟着的那一大帮人喝道,有丝挫败的握紧双拳,这么好的时机,却……
“任公子,你此时说任何话都没用的。”闻讯而来的凤栖梧轻轻的道,目送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他现在心中、眼中只有风王!”
“可是这个天下比风王更重要啊!”任穿雨望着那个背影喊道,可那个背影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你还不明白吗?”凤栖梧看着他,冷情的脸上浮起一丝嘲笑,夹着一丝自怜,“现在整个天下加起来也不及他怀中重伤的风王!”
“不行……不行!我决不能让他一时的感情用事而毁了这十多年的辛苦!”任穿雨同样听不进凤栖梧的劝阻,拨步追去。
凤栖梧看着那跟在任穿雨身后心急如焚的风云骑大将,以及那不知如何是好的墨羽骑大将,微微叹息,却又不由自主的抬步跟去,垂首的瞬间,一行清泪划过脸颊,滴在地上,嘴角却勾起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