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倒了一碗酒,瞧了片刻方才饮下:“还是殿下解景隆之意,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灌的。同样的酒,同样喝,景隆却不愿如殿下般……牛饮。”
朱棣笑了笑,不以为然。两人一人安坐于锦凳,一人倚靠着阑干开始拼起酒来。
“景隆,你就打算吃喝玩乐过一生?”朱棣不经意地问道。
李景隆晃着脑袋笑道:“能吃喝玩乐一生是景隆的福气,景隆可不喜欢战场厮杀……袍子容易脏!”
朱棣“扑哧”笑了:“也罢,人各有志,我看你老子可气得很。”
“是啊,小时候我一看兵书就睡觉,晚上没脂粉香就睡不着,没少挨打。”
“那也不见你娶妻?”
李景隆面带无赖的笑容,轻声说:“娶妻那有如今陷在软玉温香中好?景隆可定不下性来。”
朱棣凤目带着微熏,似漫不经心问道:“这么多软玉温香……景隆就没瞧得上眼的?”
“殿下不也没有?殿下少年英武不知迷倒多少闺秀,伤了多少女儿心呢。”李景隆端起酒碗嗅嗅,满意地饮下,一副吊尔郎当的模样。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朱棣生在军中,与李景隆之父李文忠十分熟悉。李景隆比他大两岁,时常被李文忠骂得狗血淋头,兵法武艺都悉数教给朱棣,边教边骂儿子不争气。
朱棣听得多了从小就对李景隆感兴趣,他很奇怪李景隆怎么就和他老子不一样。不喜欢打仗,一提兵法就头痛,一说玩乐精神就来了。他老子的威风到他身上丁点影子都见不着。成了被曹国公挂在嘴边的败家子。
但是朱棣又发现李景隆有个特点。他似乎能与所有的人都玩到一起。不论谈天说地,吃喝玩乐,他都很懂得享受。这让与他在一起的人特别放松。
朱棣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奇怪感觉。这种感觉吸引着他与李景隆步步接近,但是却总是发现不了他的另一面。朱棣不信李文忠的儿子会是个只知风月的浮浪公子,然而任他时不时百般逗弄,李景隆丝毫没有露出他想见到的另一面。
心念转动,朱棣又笑了:“阳成十四岁了,景隆若愿做驸马都尉,享一世富贵也遂了你的愿了。”
李景隆半张着迷离的眼,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不不不,这驸马都尉是绝对不能做了,我可不想阳成天天跟在身后嗅我的味道,又去哪儿喝花酒,又染了些什么香,然后告到皇上跟前去,又挨训斥。皇上最是深恶痛绝风流奢侈之人,殿下,你还是饶过景隆好了。”
“呵呵,景隆终是要成亲的,父皇母后要给我立妃,景隆年长于我,怎可不娶妻呢?景隆心喜那种女子?”
“殿下呢?父亲骂景隆已经骂无可骂,殿下可是马上就面临立妃成亲!”
朱棣没好气地抛出一句:“无中意之人,实在不行,就娶了魏国公家那个泼辣娇女罢了!”
李景隆手一抖,酒撒了一身,朱棣惊讶地看他一眼。李景隆哈哈大笑:“醉了,景隆醉了,殿下也醉了,若依殿下所言,以后燕王府可永无宁日啊!”
“我长于军中,军士服气,还驯不服一个女人?再泼辣进了燕王府也得乖乖听话!”朱棣冷哼一声,傲气十足。
李景隆心里着急,生怕朱棣真的就娶了锦曦。他不知道今天是怎样给朱棣的泼辣娇女印象,而朱棣居然没有认出她来。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来。
只见朱棣颓然放下酒坛,嘀咕道:“就是她那张脸,看了噩梦,连驯她的心都没了。”
“卟”的一口酒从李景隆嘴里喷出,朱棣说锦曦的脸看了会噩梦?酒呛进气管,李景隆呛咳着,笑得趴在桌子上。
朱棣眼一寒:“笑什么?让你娶她,我估计你什么风流样都保不住!”
“我娶!我李景隆愿娶!哈哈!”
“你?得了吧?告诉你,我母后看了都摇头!”
李景隆放下酒碗认真的看着朱棣:“殿下,若是皇上要定魏国公之女为燕王妃呢?”
“不会,母后今天定回禀了父皇今日所见,必然打消此念头!”朱棣冷然地说道。
李景隆长舒一口气,打定主意,回府便央求父亲去魏国公府求亲。此念头一出,他就再也坐不住。放下酒碗站起身:“殿下,景隆酒意上涌,酒这东西,醺醺然是最好,再饮便失了酒意了。告辞了。”
朱棣点点头。李景隆走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唇微启,无声的笑了。李景隆,你忘了,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你居然会震惊的撒出酒来?“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