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件大麾到了朱棣口中,锦曦只觉得要是穿在身上,那些火狐狸会不会形成怨气缠着她?这样一想,鸡皮疙瘩顺着双臂就爆了出来。
尹白衣回到马厩旁的小木屋,轻轻推开了门。进了屋,他没有点灯,轻声问道:“你来了多久了?阿飞?”
燕十七慢慢从角落走了出来。他的步子像山间的豹子,每一步都优雅踩着节奏,矫健有力,眼中有不同寻常的疑虑和怒气:“为什么,从前不告诉我她是魏国公府的千金!”
尹白衣平静地看着燕十七,良久才道:“我劝过你,她不是你可以得到的女人!”
“大哥!”
“是大哥才会劝你!”
燕十七身体突然绷直,双拳一下子收紧,星眸中涌出一种复杂的情感。缓缓开口:“在吕家庄我承诺过,要保护她。”
尹白衣低下了头,突然轻声道:“阿飞,锦曦只是把你当哥哥……”
“我只要她高兴。”燕十七截口打断尹白衣的话,她心中有没有他都不重要。
“你难道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受燕王令投入太子门下,此时又受太子令重回燕王帐下,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明白吗?”尹白衣声色惧厉,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怒气,锦曦眼中的憨厚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若是带走锦曦,便是对燕王不忠!你难道忘了燕王大恩?忘记谁为咱们报了家仇?”
“你为什么要是我大哥?!我为什么要是你的弟弟?!”燕十七突然愤怒起来。
尹白衣不敢看他的眼神,转头望向窗外,银白的月光在庭院内蒙上淡淡的清影,心中一阵酸楚一阵无奈:“阿飞,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恩,出生没有选择,你既然是我的亲兄弟,你就不能带走他的王妃?!”
燕十七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半响抬起头星眸中露出了哀求:“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我,我不能看着她不开心!”
“她一定要成为燕王妃!燕王爱上她了,你还不明白么?”
“可是非兰不喜欢燕王!”
“阿飞,你始终都叫她非兰,你不愿意把她当成徐锦曦,当成魏国公的千金不是吗?”尹白衣的话像针一样刺进燕十七的心。痛得他眉头一皱。是的,在他心中,魏国公府的千金与那个活泼灵动的谢非兰是两个人。一个高高在上,永远不能触及,一个是和他一起偷馒头送灾民,可以痴心携手之人。
“我恨你,大哥,你太残忍!你难道忘记你自己在大漠……”
“啪!”尹白衣一记耳光打在燕十七脸上,目中露出痛苦之色,他厉声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早劝过你不要动情!”
燕十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英俊的脸抽搐着,他喃喃道:“为什么,要让我在凤阳遇上她?为什么要让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女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低吼出声,飞身跃出了房门。
尹白衣无力的滑坐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自语:“不管是早告诉你还是现在让你知道,你都会陷进去的,阿飞,不要怪大哥,不要……”
过了十日,朱棣果然遣人送来火狐大麾。徐达和夫人欣慰的笑了,觉得锦曦嫁入燕王府必不会受委屈。
锦曦看着那件红得似血的大麾,止不住的恶心,连用手摸一摸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让珍珠收进了箱子底层。
接着便是宫中各种赏赐贺礼纷纷送到。太子秦王阳成公主礼品异常贵重。阳成公主送了枝红玉镶金点翠攒花步摇,做工甚是精细。锦曦听母亲道阳成公主向来受朱棣宠爱,听说这枝步摇是阳成公主过世的母妃遗物,赶紧派人送回去,又百般感谢。
岂料步摇又送了回来,侍从道:“公主说步摇是一对,这支是过世的硕妃娘娘特意留下送儿媳的。”
锦曦只得收下。一支步摇也就算了。朱棣又送来一套首饰,凤冠、项饰、手镯一应俱全。
凤冠金丝编就,上缀点翠凤凰,并挂有珠宝流苏,珍珠颗颗浑圆,眼睛都快被晃花。
徐夫人啧啧称赞:“燕王真是有心,就这顶凤冠,不知耗银多少!”
锦曦拿起凤冠,入手甚重,马上明白朱棣心思。心想,如果能以生铁制成,朱棣怕是还要往里灌点铅才称心!
再看那些项饰手镯,无一不是加足份量。连靖江王妃瞧着也笑着说:“妹妹嫁得如此有心的夫婿有福啊!”
听得锦曦胸阵阵起伏,脸气得绯红,人人当她害羞。
锦曦盯着这些首饰苦笑,大婚当天还非得从头戴到脚。她猛然想起朱棣笑她大脚,在一堆明晃晃的首饰中果然看到一双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