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那团鸽影规律地掠过头顶,禁不住陷入沉思。随父亲回南京进宫该以何种面目出现呢?是斯文纤弱的大家闺秀还是飒慡冷静的本来面目?
人喜欢同情弱者。锦曦想皇上与皇后乐见的肯定是循规蹈矩的魏国公府的千金,而不是会舞刀弄枪的女子吧。她突然转念又想,若是皇上皇后不喜是否就能摆脱与太子或是朱棣定亲的命运呢?
父亲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再忠心的臣子,再明白圣意不可妄加猜测,却仍是想揣摸,想了解。一生戎马,半生浴血。功能名就之后解甲归田也不是件容易事,连大明朝最有勇有谋的父亲也为难。
锦曦犹自望着天空陷入冥想,“锦曦,府外有人牵了匹宝马求售,你去瞧瞧!”徐达怜惜地瞧着女儿。
宝马?锦曦的好奇心被逗了起来,她抛开愁思,走一步是一步吧。该来总会来,她是魏国公府的长女,不能太自私。也就一瞬间的想法,心境变开朗许多。
“尹兄?!”锦曦惊呼道。
“啊!谢,谢小姐!”尹白衣似乎被锦曦的女装吓了一大跳。
“抱歉,尹兄,徐公乃是家父。”锦曦微笑解解释。目光疑惑地瞧着白衣,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尹白衣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男儿当建功立业,白衣听闻谢,谢小姐与徐元帅是亲戚,就来此献马,想谋一个出身。此马非凡品,是亲戚马场在糙原中无意捕捉到的,白衣驯了些时日,还算听话,只看谢兄弟与它是否有缘了。”
锦曦瞧了他两眼,目光便被他身侧的大黑马深深吸引。
这马从头到脚不见一丝杂色,马头玲珑,身长丈许,见有人近身,蹄子便刨动起来。
锦曦定定站在离它一丈开外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它。那马见她不再靠近,渐渐安静下来。锦曦又往前走了一步,那马又开始不安,却看定了锦曦,然后喷了喷鼻子又转开头去,似是不屑一顾。
锦曦一怔,已被那马的眼睛深深吸引住了。马眼睛宛如两颗水晶,莹光四射,又带着一丝温柔,锦曦不由自主地便走了过去。
“小心咬你!”尹白衣赶紧出声喝止。
锦曦对着马笑了笑,那马刨了刨蹄以示威胁,见锦曦依然笑着瞧它,便把大大的马头低下嗅她,然后望着锦曦。两人大眼看小眼对视了会儿。那马又不安的刨着蹄子,两耳也背了过去。
“你要生气了么?”锦曦轻声问道,慢慢伸出手去。
“咴!”那马猛得往后一扬头长声嘶叫起来。
尹白衣紧紧拉住辔头。
锦曦微微一笑,站在马面前一动不动。良久之后,那马似通人性,低着马头左嗅嗅右嗅嗅,突然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
锦曦咯咯笑了,伸手去摸它,大黑马站着没动,似乎是接受锦曦的爱抚。“我叫你驭剑可好?”
大黑马似乎极满意这个名字,摇头晃脑逗得锦曦直笑。
“恭喜小姐,此马灵性,见了别人可没这般好性子,看来是认你为主了。”
“多少银子?”
“我不要银子,只是爱马如痴,现在还不太想和大黑马分离。小姐可愿收白衣为侍从,将来再看能否谋个好出身。”尹白衣谦逊地说道。
锦曦想了想笑道:“我每月算你月钱十两可好?”
“多谢小姐,这月钱……太多了吧。”尹白衣憨厚的笑了。
“不多,尹兄身怀绝技,屈身为侍从太委屈了。”
尹白衣只是憨笑。锦曦便再不问别的。江湖中常有身藏不露的高手。尹白衣来历可疑,锦曦却极喜欢他的笑容,和燕十七一般温暖灿烂的笑容。
九月下旬,锦曦便与父亲徐达一起,骑着驭剑,带着新收的侍从尹白衣回返北平。
韬光养晦入宫去(一)
带着沐浴后的芬芳,围上纱绫的腰子,罩上鸦青色的水洗纱大袖衫,系上同色系浅湖青的百褶长裙。裙上绣着绮丽的缠折枝花纹,幅摆一圈卷云饰,用金丝银线绣就微沉地压在脚面上。
“好好,转过身子娘再瞧瞧!”徐夫人欣喜地瞧着盛装后的锦曦。
短身大袖衫与长裙的搭配锦曦的身段越发显得窈窕。轻轻一转,六幅长裙似秋水微荡,迤俪露出一种纤弱的风情。
“锦曦,你,是大脚,记着别走太大步,这样轻步,最多只微微露点脚尖出来就好,别让人瞧见你的脚!”徐夫人瞧了瞧又吩咐侍女道,“去把长裙裙边改改,再放一分出来,一定要遮住小姐的脚。”
“娘!”锦曦有些无奈,试衣便试了一个时辰,一边试一边改还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