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东权几乎疾跳而起,“不用!我明天再来!”
开玩笑!要不是顾晚晴对他有医治之恩,他怎么可能接下这个差事每天都跑三觉庵?当他闲得无聊吗?不过他也的确挺无聊,居然抹不开面子拒绝上次青桐的提议,真让她扎了几针。
摸着至今隐隐作痛似乎关节还有些不灵便的左臂,左东权痛定思痛!说到底还是他承了顾晚晴的情,这才应了青桐的要求!可也不知她是趁机报复还是医术当真那么烂,在天医身边待了五六年,竟还是那半吊子医术,说出去真要笑掉人家的大牙!
怀着悲痛的心情,左东权打马回京,入宫面圣。
“还没回来?”
听着御案之后传来的声音隐含着咬牙之意,左东权第一百八十次地点头,“是。”又第一百八十次地问:“可要臣前往济州接娘娘回京?”
“不必了!让她……多散散心吧。”
嗯,忍的很辛苦啊。左东权凭着声音暗暗猜测袁授现在的表情,同时对顾晚晴有种一去半年了无音讯的举动表示深深的敬仰。
“给朕召悦亲王回京!回京!”
左东权眼见着一枝朱笔掷于自己眼前,立刻判断他崇拜敬爱的皇上……真的失控了。
“他竟胆敢把一个野男人的地址给她!看他回来朕怎么治他!”
“是……”左东权为悦亲王深掬一把同情之泪,又在心里偷偷反驳,谁让你当初为了尽快完成大业同意了他的提议,饶了他的性命,现在又来后悔,还说是什么野男人……人家才是皇后娘娘当初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好不好?是你撬了行人家的行啊大哥!
但显然,他敬爱的皇上大人并不认同这一点。
春去夏来,夏去秋至,又是三月过去,腿脚越发麻利的左东权终于带回了好消息。
听到顾晚晴归来的消息,正提笔书诏为悦亲王再次减俸的袁授手哆嗦了一下,看着圣旨上写槽的那笔,愣了良久,指着门外厉声道:“快去,宣顾……”话没说完,他的人已消失在御案之后,他差点忘了,左东权根本不知道顾长生隐居在深山研究解药那事。
过了两天,当一脸胡子头发槽乱形如乞丐的顾长生出现在三觉庵时,差点没惊掉了顾晚晴的下巴。
“你干嘛这个造型?”顾晚晴撇着嘴,“难道你终于离开了顾家,又落魄到这种地步?”她又摸摸下巴,“不应该吧?就算你医术废了,也还能靠脸吃饭啊。”
“少废话。”顾长生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让他那清朗不再的面孔变得十分有深度。
“想必你知道皇上因服食了‘九转灵窍丸’而产生了头痛的症状,一年前皇上拿了些抑制此症的血竭丸给我要我入深山的一座医庐研究解药,那医庐中有许多这方面的记载所以我终于查清了‘九转灵窍丸’的药性也终于制出了一枚解药不过这解药同样有后遗症,服食过后‘九转灵窍丸’的药效全解,你懂得全解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他会忘得一干二净包括他学过的东西经历的事,他会变成从前的那个傻阿兽所以你自己考虑要不要给他吃这个药。”说罢,顾长生从黑得油亮的前襟里掏出一个小瓶,“啪”地往顾晚晴面前一放,一副解脱的样子,转身就走。
“喂……”顾晚晴叫了几声也没能挽留他毫不犹豫的离去,不得不猜测他是不是远离人群太久,变得孤僻了。
目光转回到那个小瓶上,顾晚晴将之拿起,在手里掂了掂,本来已放松了许多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她知道回来就要面对他的,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已能做下决定,原谅,或是放弃,都可以轻易说得出口了。
可没想到,原来准备了这么久,她仍是在犹豫。
他的病又犯了吗?原来那时秦福说的“病”是这个,他发病的模样她见过,生不如死,但他不吃药。为什么不吃?是怕有依赖性?所以才要顾长生去研究?又为何去了医庐,医庐中……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九转灵窍丸”的记载?
她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了,还包括她这次去探访的人,虽然早在傅时秋给她那个地址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可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觉得很神奇,也有许多疑问。
不然……在决定之前,再见他问个清楚好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顾晚晴立时皱了皱眉。
怎么?她的心里还是想原谅他的吗?他曾经对她的伤害,她已经准备全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