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顾晚晴却是意犹未尽,对着镇北王那拧起的眉头,她的脸色也落了下来,万分不满地道:“王爷对世子的处罚这么重,却要包庇一个外人么?难道王爷对世子有所偏见,要以此打压世子么?”
听到这里,镇北王的最后一丝怀疑尽去,若是袁授与她说了什么,她岂会将“偏见”二字说得如此顺口?恐怕遮掩都还来不及。
“越说越胡闹”镇北王重新倒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腰间,刘侧妃立时又敲起如意锤,镇北王闭眼沉吟一阵,“摄儿。”
袁摄微微上前一步,“父王。”
“我对世子的确有些严苛了,那些责罚……减半吧。”
袁摄应了是,回头朝顾晚晴微微一笑,人畜无害。
顾晚晴仍是未给他好脸色看,淡淡别过眼去,袁摄笑道:“素闻天医大名,顾侧妃可有医治腰部顽疾的法子?也好让父王稍解疼痛,省得我们做儿女的始终挂心。”
顾晚晴抿抿唇,稍有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说:“若王爷允准,让媳妇看看吧。”
镇北王早见识过她的医术,想将她收在身边的念头也是由此而起,不料却出了这等笑话,眼看她变成了儿媳妇心中所思,神色随之所动,再看向含笑而立的袁摄,镇北王的心情就不似刚刚那般平静了。
宫中下药的事,前些时日似乎有了点头绪,可没几天,现出的线索便中断于无形,虽无实质证据,可现下京中有这等实力的……不是他不信,而是不得不疑。
“不必了,没什么大事。”再开口,镇北王对顾晚晴的语气好了一点,“你母妃近来身体不好,你多瞧着。”
顾晚晴慡快地应了声,镇北王又问了些军中的皮毛之事,便要她回去了。”
待她走后,又与刘侧妃道:“冬日即过,你们也暂回王府居住,莫要惹事生非。”
刘侧妃察言观色,见镇北王脸上没什么不悦之色,这才放了心,又瞄着屋里的两个表侄女,轻声说道:“那欢儿和阿雪的事……”
镇北王摆摆手,“随你。”
刘侧妃面上喜色未落,镇北王又加了句:“要王妃点头才好。”
刘侧妃心里一阵空落,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就算做不上王妃的位置,也早已取代了王妃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可现在瞧来,却是她太高看自己了。不过失落归失落,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想往袁授身边放人,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断不能错过。
再说顾晚晴等人,辞别了镇北王,她们直接出宫并未做丝毫停留,不过就算如此,等她们回到王府后天色也已然晚了,顾晚晴乘着肩舆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没留心宋妈妈早已不在轿后了。
宋妈妈自然是去了王妃处回话,王妃正在用膳,见她进来也没有停顿,还是不紧不慢地用着,直到吃完,才示意屋里的丫头退下,只留宋妈妈一个。
宋妈妈将今天在宫里的事仔仔细细地回了一遍,而后垂手而立,并不发表看法。
王妃坐了一会,才又起来踱步消食,“你怎么看?”
宋妈妈这时才道:“奴婢看不懂,初时倒似有几分风骨,可后来……刘姑娘是未来的世子妃,顾侧妃虽然入门早,但名位已定,怎会这么想不开,要与刘姑娘为敌呢?她应该明白,就算没有刘姑娘,她也无法坐上世子妃的位置。”
王妃笑笑,笑容不像平常那样恹恹的,很有精神,“我想她的确是明白的,开始时是为授儿鸣不平,后来么……该是她发觉自己人单势薄,如何是王爷与袁摄的对手?倒不如给他们个愚妇之像,让人小瞧,总比让人防备着要好。”
“原来如此……”宋妈妈低下的面孔上并未现出什么讶异之色,又忧道:“既然王妃猜得到,那王爷……”
“不是说他后来顶不耐烦么?”提起镇北王,王妃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向来自负,于妇人间的争斗更是不屑一顾,顾侧妃那么说,只会让他心生厌烦,觉得她不堪大用罢了。”
宋妈**神情中夹了一丝惊奇,“难道顾侧妃竟将王爷了解至此么?”
王妃轻笑,“她不了解,不是还有授儿么?看样子授儿已对她交待了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她,且看她接下来如何吧。”
王妃与宋妈妈径自猜想着,顾晚晴回去后却是有些沮丧,王妃说得对,她的确是惊觉自己的孤立无援,镇北王、袁摄、刘侧妃……放眼望去全是敌人,唯一可以相信的王妃却是对她有所保留,她这才临时改变了策略。针锋相对不如暗自藏拙,她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离间镇北王与袁摄,如果可以,还要替袁授极力争取支持,只是这争取不能明说,最终也只能是以此消彼长的方式实现,也就是说,她最终极的敌人是袁摄她要做的就是污蔑他、打压他、栽赃他、陷害他,将离间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