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授笑着点头,左东权又问:“就是她?”
“是。”袁授陡然收起嘻笑之色,“如果她有什么不测,那我也活不了了。”
如此沉重的话语骤然而至,顾晚晴的手指刚刚一紧,便见左东权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晓得了。”
“他到底是谁?”左东权转身进屋的时候,顾晚晴扯住袁授急问:“你为什么带我来见他?”刚刚袁授的语气,很难不让她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眼下大战在即,难不成……
“不要乱想。”袁授又恢复成一副轻松的样子,“东权是我以前的副将,我初入镇北军中之时,便是他负责教导我一切课程。后来他因伤退役,不愿回朝为官,便来这里隐居,你别看他走路不稳就小瞧他,真动起手来,我不是他对手。只不过他这个人有点死心眼,我不那么和他说,他是不会像重视我一般重视你的,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看着袁授脸上的笑容,顾晚晴却笑不出来,她总觉得袁授的笑容十分牵强,心中一动,不由问道:“他的伤……是为你而受的?”
袁授眼中瞬时闪过一丝痛惜,点着头,笑容淡了许多。
袁授无疑是在为左东权感到惋惜,顾晚晴却是万分心惊,袁授去的是镇北军中啊!那是他父亲的军队,他身为世子,固然是前去受训,又怎会遇到那样的危机?左东权的功夫比他还要好,却仍是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真的伤在袁授身上……
“这没什么。”袁授顺了顺顾晚晴的发丝,“我现在只是个世子,真正的历练还在后面。”
顾晚晴的心里又是一揪,是啊,他现在只是世子,有朝一日镇北王登基为帝,他就是太子,他有三兄四弟共七个兄弟,就算少了个袁摄,还有另外六个,到时,明枪暗箭,只怕更是防不胜防。
说话间,已停了半日的小雪又飘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左东权的这间农舍很宽敞,有五间正房,两侧又有仓库和厨房,他自己住未免有些空旷,不过现在袁授他们来了,立时就热闹起来。
顾晚晴进了屋后并没见到叶顾氏,一问之下,却是叶顾氏颠簸了一下午到了这后又忙活着包饺子,包完饺子有点乏了,就先回屋歇着,嘱咐说如果顾晚晴来了就一定要叫她起来。
顾晚晴却没有照办,这段时间都是住得营帐,怎么也不如屋子舒适,当然不会去打扰叶顾氏休息,左东权到厨房去煮了饺子端给他们吃,也不等他们吃完,就朝袁授道:“你要的房间准备好了,那边第一间。”他说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明早还要带村里的人起早赶集,先睡了。”
袁授摆摆手,对着顾晚晴有点焦躁的目光神秘一笑,“先吃,吃完了就带你去。”
顾晚晴倒也是饿了,当下不顾什么形象大吃一顿,袁授伸手抹抹她唇边的油渍,拉她起身出门,来到了第一间屋子之前。
“我先进去,你数上二十声,再进。”袁授把房门拉开一道小fèng,侧着身子挤进去,又嘱咐,“别偷看啊。”
顾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依着他,慢慢悠悠地数了二十声。
“我进去啦?”顾晚晴出声示意,却没得到任何回复。推了推门,房门应声而开。
房内烧着炉火,却并未点灯,顾晚晴叫了声“袁授”,仍是没有回答,无法,借着炉火中星点的光亮走到桌前,看那里隐约有蜡烛的影子,又摸到了火折,吹了吹,将蜡烛点燃。
烛火亮起的一刹,顾晚晴怔了一下,而后转向四周,在不太明亮的烛光映照下,满眼的红。
大红的绫绢铺就的桌面,一侧的墙面上喜字高悬,红底描金的龙凤火烛左右而置,绡红的幔帐,漆朱的c黄架箱笼……这竟是一间婚房。
想到袁授之前的种种神秘,顾晚晴会心轻笑,却始终压不下心底的喜悦感动,叫了声“阿授”,却是连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袁授却仍是消无声息地,顾晚晴点起那对龙凤烛,屋里登时亮堂了许多,看着那低垂的红帐,顾晚晴含笑而去,她预期着掀开红帐后袁授会扑出来问她惊不惊喜,有心想逗他,所以在掀开红帐那一瞬间,人已闪到一旁。
没人……没人扑出来。
怎么会没人?顾晚晴连忙到c黄前再次掀起红帐,却又是吓了一跳,袁授哪里是不在?他不仅在,而且躺得好好的,一c黄绣着锦绣鸳鸯的大红喜被盖到鼻尖,只露出一双星亮的眼睛和一把披散于红绸之上的如墨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