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顾晚晴又想起一件疑惑的事,向袁授问道:“你这些年都在边关,哪里来的银子和人手来办这些事?”就算再秘密培养心腹,那毕竟是镇北王的地盘,哪是那么容易瞒过去的?
袁授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但还是打起精神答道:“是我母妃的资产。”
想起那个好像一直在吃斋念佛的镇北王妃,顾晚晴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以王妃的温和脾气,镇北王不愿的事,她便不会去做呢。
袁授倒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失笑道:“我与母妃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她毕竟是我母亲,母子连心,她对父王隐下的那些资产,便是为我准备的。”
顾晚晴又是一愣,“隐下的?”
袁授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母妃出身于前朝的大世家哈氏,虽早已归顺我朝,但族内子弟不可出仕为官,哈氏不愿彻底沦为商贾之家,便将我母妃许给父王。”
顾晚晴想了想,“那王爷当时定然也是别有所求了?”
“那是自然,他岂会做无用之功?镇北王一脉,从将军到士兵,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在军中,他们不叫自己为大雍军,而叫‘麒麟军’,他们效忠的对象也不是皇上、不是朝庭、更不是我父王,他们只效忠‘镇北王’。正因如此,镇北王一脉才能攻无不克地成为大雍朝无法替代的壁垒。这样一支队伍,朝庭怎可能不加防范?所以从太祖皇帝开始,镇北王一脉的军资向来是自给自足,若军资不充,便只有缩编一途,到时朝庭就可以整编借口cha手军中事宜,加编朝庭的心腹将士进来,这样日积月累下来,镇北王一脉的势力便会渐渐缩小,再威胁不到皇室了。”
“所以是为了军资?”
袁授微一点头,“当时突坦来袭,祖父过世,父王刚袭了王位,为安定人心,他需要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后援支持,哈氏富可敌国,便是最好的人选。”说到这,他略一停顿,看着顾晚晴的眼睛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失踪多年,他却不肯重立世子的原因。”
顾晚晴恍然大悟,怪不得,看来应是哈氏一族与镇北王有过协定,若王妃的地位有损,他们便不会再继续支持镇北王,这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
袁授继续道:“哈氏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没落世族,但他们每年都会提供给镇北军几百万两的军饷。他们是由明转暗,整个大雍,数得出来的巨商富贾,近一半都是哈氏族人,这些人有一些连我父王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母妃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自家私产,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完这些,顾晚晴缓缓地点了点头,看来果然是人人都有秘密,哈氏支持镇北王的初衷或许只是想攀上皇亲,但如今想想,也不乏有另一层意思。哈氏是前朝的世宗大族,到本朝却没落到只能经商过活,难道他们不想再过回以往出朝入仕的风光生活么?难道他们真是钱多烧的,大手笔到可以每年给女婿几百万两随便花花?绝对不是,这些都是在求一个回报,试想,如果有朝一日哈氏的女儿成了当朝皇后,哈氏的外孙成了当朝太子,谁还敢再对哈氏入仕一事再有不满与质疑?
所以说,面对困境,每一家、每一族都有自己的应对之道,如今顾晚晴要面对的,同样如此。
离开了石府后,顾晚晴即刻赶回顾家,并在第一时间前去拜访了她的“生母”周氏。
她想了很久,关于顾明珠出卖顾家一事,她几乎无需求证就可以确定,尤其在听完袁授的话后,更为确定。
镇北王那样一个连娶妻都目的明确、为了哈氏的支持不惜让世子之位空悬十年的人,怎会毫无理由地给旁人好处?而顾明珠能拿出的对镇北王有用好处是什么?这么想,范围就很有限了。
不过,她也不想一棍子把顾明珠打死,她相信顾明珠不会蠢得把顾家的东西如数交出,顶多是复刻。袁授说派往西郊的人中多有太医,想来是去抄录典籍的,对即将拥有天下的镇北王来说,一切珍贵之物都是有价,只有秘传典籍才是无价之宝。
其实这么想的时候,顾晚晴就已经定了顾明珠的罪名,想的也都是该怎么对付她了。可思来想去,顾晚晴竟对顾明珠没有一点办法,她想不出顾明珠的任何软肋所在,顾明珠在族中人缘极好,但又不见她和谁走得过份亲密,就连和她的生母乐姨娘,也仅是恪守礼数而己。
但或许这就是顾明珠成功的原因之一,她是庶出的女儿,如果再与生母走得过近,那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可现在呢?提起顾明珠,谁也不会第一个就会想起她的出身,相反,族人们还以她为荣,如今更是攀上了世子侧妃之位,将来世子变太子,她的风光注定无限,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