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中。
用膳之时,我没有多大的胃口,稍微吃了些便放下筷子,微带警告的瞪着面前的夜鸢:“一会你把你那两只狗带走。”
正在为夜鸢夹鱼ròu丸子的紫衣一时未夹稳,由半空中重新掉回盘中,双肩微微耸动,像是在努力克制些什么。
夜鸢眼中含笑的回:“为什么?”
“你不觉得那两只狗的眼神很凶猛吗?让它们给我解闷,你是想让它们吃了我吧。”
我的声音才落下,冰凌与紫衣却再也控制不住,窃声笑了出来。
我冷锑她们两一眼:“笑甚?”
紫衣收回筷子,垂首道:“回娘娘话,狼生得便是如此凶猛。”
“狼?”我的思想呆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随即愠怒的瞪了眼夜鸢。
“是你自己说那是狗的,关我何事。”夜鸢很是无辜的回了句。
“哼。”我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理他,而夜鸢却是将两只狼召了进来。
他摆了个手势,它们便朝我走来,我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就差没从凳子上弹跳起。它们却是乖乖的在我跟前匍匐而下,用耳鬓轻轻摩擦着我的脚,很是亲昵。
见它们无害,我的戒备也缓缓松弛下来,犹豫很久才俯身摸了摸它们的额头,它们就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嘉奖,开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我立刻收回手,茫然的看着夜鸢。
“它们并不是普通的狼,而是经过训狼人调教过,只要认定了主人,便会终身追随,直至死亡。”他耐心的给我解释。“喜欢吗?”
“嗯。”
用过午膳,我便拉着他的手跑到殿前的雪地里,堆雪人。
虽然知道这样的我很孩子气,很不成体统,可是我真的很想堆一个夜鸢出来。
而他就站在我身边,一语不发的看着我将一堆堆的雪慢慢叠加,两手冻的通红却还堆的不亦乐乎。
当我快要完工之时,却闻他无奈的叹了声:“这样孩子气的你,如何做朕的王后。”
我整个人都已僵住,双手僵硬的停留在冰凉的雪人之上,一阵寒风而过,如刀割般摧残着我的脸颊。
夜鸢终究是夜鸢,他是北国的王,不可能一辈子纵容这样的我。
是我错了,辕慕雪这辈子都不能做一个女孩,只能做那个能与王者并肩睥睨天下的女人。
而这样的一个人女人,不能哭,不能闹,不能天真,不能贪玩。
今日的我似乎犯了太多禁忌.....可现在的我只是废后,不是吗?
我有权利放纵自己开心的玩,就像多年前在若然居,我趴在雪地里堆莫攸然。
忽然间的沉默让整个气氛冷凝到极点,我拢了拢貂裘,正想起身对他说些什么,却见远处来了几个身影。由远至近,在风雪朦胧中我认出了来人,是范雪如。
我缓缓起身,由于蹲了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僵硬险些没站稳。夜鸢欲扶我,我却不着痕迹避开,后退一步至他身后。
他的目光微冷,深邃的眼瞳打量我片刻后才收回,淡漠的看着已来到跟前的范雪如,她盈盈而拜,声音柔美娇弱:“臣妾参见王上。”
“嗯。”他淡淡应了声。
范雪如起身那一刻便对上他身后的我,一张笑脸顿时布满惊愕,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想将我从上到下看个仔细。
看罢,还呆呆的问:"王上......她......是?"
“未央。”仿佛没看见范雪如的异样,夜鸢仍旧是用平淡的语调回答她。
范雪如真的很单纯,一切喜怒皆流露在脸上,未曾有过丝毫掩饰。
我向她微微一笑,算是行礼。
而她却是僵硬的对我回以一笑,那笑既难堪又勉强。
夙华三年,春。
废后未央复李,赐号“元谨”,重予凤印。
在卫醉柔醉的春夜里,浩瀚的星空绚丽如织。
玉帛,喜红。
丹纱,帐影。
烛影下,他一脸倦容,眼底却有笑意,神采飞扬,却隐有醉意。
执子相握,共饮交杯之酒。
他将我打横抱起在臂弯,我安静的环着他的颈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
那一刻,只觉得眷眷浓浓的情意填满整个心间。
鸢王府大婚那次不算,一年前册后大典不算,这是我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成亲。
原来,竟是这样的幸福。
“慕雪,我们生个孩子吧.”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温热的气息辗转流连于耳畔,激起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龙凤花烛,帐影明丽。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朦胧而妩媚。
夙华四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