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越积越多,它们相互挤压着,争先抢后等着看殷海怎么个死法。
“他到底怎么了?”帮忙把昏迷的殷海拖进了安全的屋子里。庞大在苏御信身边急的直跺脚。
苏御信眉间紧蹙,再次确认自己贴上符篆的房门窗户是安全了,这才说:“他中了役鬼术。我帮不了他。”苏御信跟庞大解释,凡是法师都可以驱使鬼怪做些事情,为什么只有罗家独占鳌头?因为罗家的役鬼术与众不同。其中一种役鬼术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听老头子说过。这种役鬼术是针对人心的。你的心里放弃了希望,鬼就会趁虚而入,在你的魂魄里寄生。你的绝望越大,鬼寄生的越多。如果你有了求死的念头,那么,鬼就会在你的魂魄里映照出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可以通向阴间,直接把你的魂魄拉进去。
苏御信不知道殷海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殷海放弃了希望。记得老头子曾经说过:“御信,想要破解这种役鬼术就只有一个办法。等待。等待中术者自己坚强起来,求生的欲望是唯一的办法。”
此时此刻,苏御信已经无能为力。他只能在殷海的七窍和天灵盖上贴了符篆,稳住住他的魂魄,即便如此,殷海的心跳还是见渐渐弱了下来。苏御信单手捏诀,按在殷海的胸口给他过度真气。
好冷。湿腻的寒意从汗毛孔渗透出来,顺着脊梁骨爬上了头顶,让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身边不知道何时有了同伴,余光能够看见那是由一张张诡异的人脸而拼凑起来的人形。它们走在身边,似乎都在看着自己。殷海觉得好可怕,可怕的想要去死。
冷青的天花板上也有了异变。一双双手从天花板长出来,就像雨后的春笋。那些惨白的手甚至骨肉不全,一起朝着殷海抓挠着,有几只碰到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便迫不及待地变成了利爪,要抓破他的脑袋。刺痛,让殷海惊叫起来,神智居然有了几分清明。
刺耳的惨叫声几乎能掀开天花板,殷海疯狂地踢打着身上的手和身边的恶鬼。一大团的东西忽然挤到跟前,殷海惊愕地看到,那是十来张人脸挤在一起,就像是被捏成了一个面团。其中几张脸还能看的清五官,那是,那是自己的脸!
数不清的自己的脸相互挤压,啃咬,蚕食。看到“自己撕咬自己”那些青嘘嘘的脸上竟也能留下鲜红的血,每一口仿佛真的咬在他的身上。酸痛,从脚底板窜至脑顶,手指尖痉挛似地抖动着。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窗外一缕青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殷海扭头朝着窗户看去,挂在窗户上的半块玻璃映出了他的脸,巴掌大的脸上血流纵横,不断地从头顶流下来。眼睛、鼻子、嘴巴、下颚都被染成了红色。没有沾到血的几块地方露出青嘘嘘的肤色,枯皱如风干的老皮。
殷海惊叫着一拳打在玻璃上,转身慌不择路地乱跑起来。那个在尽头深处叫他名字的女声立时变得愤怒,那些鬼脸和鬼手也不示弱,纠集在一起对着深处嘶吼。似乎是为了争夺殷海而发生了争执。
听着身后恐怖的声音,殷海只能拼命地跑。他不敢回头,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跑。但是,不管怎么跑,他始终还是在走廊里绕圈,根本跑不出去。就这样死了吧?要不自杀也好,自杀总好过被那些鬼怪活生生撕碎吃掉。殷海躲在一身房门后面喘气,他跑不动了,肺子好像要炸开一样的痛疼。死掉吧,自杀吧。反正御信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他不会原谅自己。
真没想到,你居然干了这种事。殷海,你太恶心了!
“御信?”殷海听见了御信话说,惊喜地四下寻找。御信的声音又说:“我把你当朋友才来帮你忙,没想到你居然给我下降头。你太恶心了,给我添脚都不配。”
不是的御信,不是那样。我,我爱你,我只是想让你也爱我。
“爱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坐吃等死,只知道让别人养活你保护你。你还自诩是什么米虫,真可笑,你连乞丐都不如。我怎么会爱上你?”
御信,你别这么说。你曾经爱过我的,你都忘了吗?那一年我们多快乐幸福?
“你白痴啊?不过是随便玩玩,谁会跟你永远在一起?”
殷海的胸口闷痛难忍,大吼着:“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你说过!你说过!”
“你怎么还不死?恶心的废物。你应该死的比那个李华亮还惨,还恶心才对。你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温热的泪划过脸颊,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片死寂。
手掌下的心脏越跳越慢,苏御信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的庞大数次提出马上送殷海去医院,但苏御信明白,去哪里都没用。也许是急中生智,苏御信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杀了罗兵耀,殷海就能没事!但是谁去杀?现在,自己不能离开殷海,殷海还有能些微弱的心跳全凭他的真气撑着,一旦他撤了手印,殷海马上就会断气。让庞大去?结果只会是再多一个中了役鬼术的人。但庞大却不这么看,他说:“你去救殷海的时候我也没跟着,罗兵耀也没看见我。我找到他可以说,在十一楼走廊那时候就跟你们走散了。他虽然肯定会怀疑,但至少不会马上杀了我。”庞大一边想一边说,“役鬼师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