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视线上方云雾缭绕,那些从天而降的星辰都已化作天兵神将,站在最前面的天神人面马身、一身金色甲胄,正是昆仑墟如今的守卫神黎仑。
“毛绒儿,你好大的胆子,游荡下界惹是生非,还不快快随我回去!”黎仑声音沉着威严,看面貌却还是个英气十足的年青男子。
“你是来寻我的?”绒绒一想到灵鸷和谢臻还在蜃眼之中,顾不上置疑,拼命摇晃着罩住时雨的金钟。她虽不怕钟上的降魔铭文,却也无法撼动它分毫。“他与你无冤无仇,你快放他出来!”
黎仑笑道:“区区一个小畜生,寻你也需这样的阵仗?我乃是前来缉拿杀害夜游神的逆贼,听说你也有份?”
绒绒一惊,虽遭黎仑奚落,她反而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了过来。黎仑为人板正,最是讲究规矩,从前他还只是昆仑墟诸毗山神的时候,就整天把天规天条挂在嘴边,与绒绒一向不对付。但他绝非肆意妄为之辈,此番下凡必定师出有名。
她心中已猜到七八分,嘴上也不含糊:“你身为昆仑墟守卫,护卫天宫才是你的职责,谁让你多管闲事了,难道是青阳让你来的?”
“放肆!”黎仑大喝一声,“无法无天的东西,你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如此称呼主上,休要怪我替主上教训于你!”
绒绒翻了个白眼,“我主人还没死呢,要处置我也得他亲自动手。这次闹出如此阵仗,定也是你背着他胡来!”
“青阳天君闭关前命我代理昆仑墟一切事宜,不但需护卫天界,更要维持天道正法,否则我怎能调动二十八宿、三十六罡星官。”黎仑睥睨道:“你仗着主上厚爱一向任性妄为,从前那些不入流的勾当不提也罢。在下界混迹久了,你居然勾结忤逆之辈,犯下如此凶残之事。夜游神仲野和游光奉天命司夜于长安,向来尽忠职守,竟无端端惨死于你们手中。若不降下惩戒,下界的宵小还以为昆仑墟无人了!”
绒绒一阵惆怅,原来他又闭关去了。黎仑眼里揉不得沙子,又一向看她不顺眼,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满脸懵懂地问:“谁是忤逆之辈呀?你般若钟下扣着的是我在下界结识的好友。他只是小小仙灵,与我一样心性纯良,与世无争。仲野和游光不欺负我们已算是好了,我们怎可能杀得了他兄弟俩?”
“你们的恶行均是幽都土伯亲眼所见,还敢狡辩?”黎仑冷冷道:“那白乌人在何处?”
不出绒绒所料,黎仑远在九天之上,夜游神之流还入不得他的法眼。这次他及时知晓下界发生之事,火烧火燎地前来讨伐,果然是土伯恶人先告状!
“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什么白乌人。”时雨被困,蜃眼逐渐又变回了枯井的模样,绒绒对灵鸷和谢臻的处境忧心忡忡。可她怕被黎仑和土伯看出端倪,不敢让目光再留恋在蜃眼上。
黎仑哪肯相信,“难得你如此谦虚。你师从白泽,会不知道白乌人?”
“学艺不精有什么稀奇。你不也跟随过神武罗学艺,神武罗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你怎么在昆仑墟守门?”绒绒反唇相讥。
“你……”
黎仑一时竟无言以对。
“黎仑神君切勿听她胡言!若不是白乌人的烈羽剑,我这一臂是怎么断的?”土伯高大的身躯自众星官中显形,他一侧利爪已齐齐断去,看上去比从前委顿了不少,语气中满是怒火。“这紫貂虽出自昆仑墟,和时雨那小贼混迹久了,变得一样阴险狡诈。游光灵肉皆丧于白乌人手下,仲野却是因玄珠而死。时雨小贼破坏天界封印盗走玄珠、杀害天神,紫貂与他形影不离,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哎呀,原来是你!”绒绒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扭头对黎仑道:“我知道你所指何事了。明明是玉簪觊觎我的美色,日日纠缠于我,我肯不从他,他就找来夜游神兄弟逼我就范。我好友时雨实在看不过去,为我仗义直言了几句,没想到也被他们恨上了,还找来这丑八怪帮忙。”
绒绒越说越动容,“黎仑啊黎仑,你也是昆仑墟上的老人了。玉簪是什么货色你不会不知。你忘了他主人在时,是怎么对待你的青阳天君的?到了下界他还想方设法欺凌于我,你不维护我也就算了,竟然也与他一个鼻子出气?”
黎仑确实未想到这一层,玉簪好色浮浪,他也素来不喜。绒绒这小畜生的“美色”值不值得玉簪大动干戈先不说,若非她提醒,他都要忘了玉簪主人从前的那些旧事。
“我没有你的本领,不能替主分忧,只求在下界逍遥度日。你想想,无冤无仇,我怎会凭白和他们起了争执?是他们欺辱我在先,我连反抗都不行?”说到这里,绒绒泫然欲泣,恨不得上前把鼻涕眼泪蹭在黎仑的金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