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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守则(112)

***

残阳如血,天边的红云翻滚,仿佛燃烧的狰狞的火。

当看到自己军队的两侧突然涌出杀声震天的伏兵之时,吴拓有瞬间的失神。

自从武兰一战大败之后,他带着残余旧部潜伏在幽深的武兰山中,知道翻盘无望,正打算去投奔从前与姬如流有相交的北夏,他得到了来自北夏的授命,继续留着,等待后命。

没了西戎和姬如流,他的身边只剩一千不到的残兵败将,昔日勇冠三军的吴拓,如今也只能看人脸色。

他一直等着,直到十天之前,等到了新的消息,让他去攻打武兰,等戎阳援军赶到,只许败,不许胜,更不许放他们回去,要一直与对方纠缠,等满十五天,他就可以撤离,赶去北夏。

他不清楚个中缘由,但照办了,觉得窝囊的时候,就纵马到了阵中rǔ骂对方的上将步效远,这个他仇恨的人。他希望能亲手斩杀下他的头颅。

今天也是这样,他带着身后的列兵到了阵中,像前几次那样举着手中的戈戟大骂步效远是缩头乌龟的时候,他看见一匹快马朝他飞驰而来,近了些,才看清马上的是个盔甲森严的年轻男子,他的身后是排排的列兵。

“我是步效远,你就是吴拓?”

他停在了距离他不过几十步之外的地方,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武兰一战,他没有和步效远正面交锋过。知道他年纪不大,但没想到竟然还如此年轻。

“正是吴拓!步效远,你rǔ臭未干,竟也到我跟前卖弄,趁早下马求饶,本将军饶你一命!”

吴拓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接着,他吃惊了。

他看见这个年轻人竟然置若罔闻,只是咬着牙,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一柄厚背大刀,金铁铿锵声中,催动身下的马就朝自己直直而来。

他仿佛离弦的箭,转眼就到了自己的跟前,他仓皇之下,急忙举起手中的戟迎了上去。相格之下,他一凛。

这个姓步的年轻人臂力惊人,与他不相上下,无怪当初会令北夏世子受rǔ含恨而去。

几番格斗下来,吴拓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年轻人的每一次出手,都带了毫不惜命的凛冽和狂烈,但他却做不到这一点。到了他这个地步,每一次出手都要先问值不值。

他想起了北夏来使的命令。不是打败对方,而是拖住对方。

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后退。

他虚晃一招想掉头,却听见对方的阵营里鼓点大作,然后,他的队伍两侧杀出了密密麻麻的伏兵,两军很快就缠斗到了一起。

这不是他要的。

“鸣金,撤退!”

他大叫,但是晚了。对方逼迫得很紧,而且左右中三路在慢慢地合压过来,他的部属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他的最后一戟,重重削在了对方的马腿之上,一阵嘶鸣声中,步效远腾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他微微冷笑,一扯马缰,挥戟挑开了拦住自己的一个士兵,从他身上踏马而过,夹紧马腹往回跑。

步效远发力急追,前面的吴拓策马狂奔,不时有士兵被他的马踩踏在脚下或是撞飞出去,再前面的士兵看见了,纷纷恐惧地让开了一条道。

步效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目眦欲裂,劈手从边上一个有些吓呆了的吴拓士兵手上夺过了一把薄刃弯刀,飞了出去。

弯刀咻咻地打着旋,闪电般地追了上去。

弯刀削断了吴拓身下马匹的一只后腿,后劲未歇,嵌在了前腿之上。吴拓从马上被甩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张开眼,那张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的年轻的脸庞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上,冷冷地看着他。

***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吴拓被绑住带回受讯的时候,步效远第一句就这样问。

他闭上了眼睛不答,耳边一阵刀锋过去的冰凉之意,并不疼痛,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地上已经多了只耳朵,自己的肩膀上正一滴滴地在淌血。这才感觉到了那种尖锐的疼痛,不可置信地咆哮了起来。

“你不说,再割掉你另一只耳。再不说,割掉你鼻子。然后是身上一片一片的ròu。唯独留下你的眼睛和舌头。眼睛让你看到你自己生不如死的惨状,舌头给你机会说话。”

“我从前是屠夫。屠牲的手段,天下再没有人能比过我。我不想让你死的话,哪怕你的胸膛被刀削去了层层的ròu,薄到能看见里面的肝脏在跳动,你也绝不会死去。”

吴拓看着这个手握滴血的尖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不寒而栗。

他的眉正紧紧皱在一起,俯视的目光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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