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琦点点头,内侍总管小五将那杯酒端给开心,开心将酒杯一甩,醇酒线般泼出,洒在地上,顿时嘶声不绝,地面腾起一层白雾。
大殿上立刻响起一阵惊呼,开心将杯盏还回,骆誉忙近前禀道:「皇兄万不可被小人蛊惑,夜宴上所有酒水菜肴都有试毒,绝不可能混进毒药,这分明是开心故意做的手脚,他预先将剧毒藏在指甲里,刚才泼酒时,只要稍加碰触,酒自会变得奇毒无比。」
这家伙眼睛还真毒。小把戏被看破,开心没惊慌,反驳道:「王爷这么着急定我的罪,难道是怕我把你投毒一事公布于众吗?」
骆誉一阵冷笑,正要反驳,聂琦抬手打断了他,问开心。
「珽王与朕有手足之情,他为何要加害于朕?」
「回皇上,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三皇子,他是万煜摄政王楚玄派来的奸细骆誉,妄图加害皇上,以防皇上相助万煜王,破坏他们篡权之举!」
大殿上惊呼声更响,冯侍郎慌忙上前禀道:「皇上切莫信小人谣传,敝国绝无加害皇上之心。」
开心将冯侍郎扯开,抢着道:「小人可证明这个三皇子是假的!」
他手指立在一旁的沐青,道:「沐青才是燕妃的亲子,真正的三皇子聂珽!」
骆誉冷笑一声,向聂琦道:「皇兄天威隆盛,必定明白臣弟是被冤枉的,这人在此信口雌黄,欺蒙皇兄,请皇兄治他不敬之罪。」
「小人没有信口雌黄,请皇上让小人解释清楚。」
骆誉还要再说,聂琦摆手让他退下,对开心道:「你说。」
开心看沐青,见他冲自己用力摇头,似是示意自己莫再讲下去,他狠心避开眼神。
箭已离弓,无法再回头了。
「是这样的。」
开心将沐青进京寻亲,中途与骆誉相识,之后被骆誉推下山崖,并冒他之名入宫等事详细述说,大殿上一片空静,随着开心的叙述,众官员眼神都不断扫向骆誉,脸上均现疑惑。
听罢,聂琦不动声色,道:「说的倒很有条理,那么,这些内情你又是从何得知??你若早知,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开心再次看向沐青,见他神情已恢复淡然,只是静静聆听。
决心下定了就不能再犹豫,开心定了下神,缓缓道:「因为骆誉跟唐门门主勾结,而门主唐潜是我的父亲!」
他没有冤枉唐潜,暗影查到的情报,昨晚唐潜将剧毒给了万煜的奸细,那人就混在来访使节之中,跟骆誉一起去取的药。
那种毒叫碧云,师父告诉他,跟当年毒杀燕妃的毒一样,碧色的云花,应在最美的瞬间凋零,就像燕妃的命运。
骆誉脸色一变,唐潜更是面无血色,急忙从聂璎身后奔出,来到开心面前,按住他肩膀,惊讶万分的看他,这张秀气脸庞依稀透着跟他母亲一样的艳丽,微薄双唇轻轻抿住,眼里散着冷静漠然的光。
「凯儿,你是凯儿!」
寻找多年的孩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唐潜早忘了此刻自己身处何方,兴奋得大叫出声,完全没察觉到开心正在指证他的罪责。
开心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不管怎么不情愿,眼前这个男人都是他的父亲,可是父子在这种场合下相认,只让人感到可笑。
骆誉冷笑起来,大叫:「荒唐,真是荒唐,什么奸细,什么下毒,若可以随意下毒,那负责试毒的官员都用来做什么?」
秘密已被开心全抖了出来,骆誉现在色厉内荏,只想尽快找到攻击对方的把柄。
那毒药是被楚玄手下硬逼,被迫去取的,之后那名手下便被骆誉设计软禁了起来,他今晚并没带药来,因为他想得到的是权位,而非皇帝的性命,现在他已将财富权力抓到了手,没人可以再夺走它!
开心瞥了聂璎一眼,淡淡道:「试毒官员有一大半都曾是大将军的属下,他们为什么试不出毒,那要问将军了,将军将唐门门主隐名带入宫廷,参加夜宴,可能是想让他教导那些官员如何试毒吧。」
永嵊的大将军、二皇子聂璎一直坐在侧座看这场好戏,没想到开心话锋一转,扯到了自己身上,他俊眉一挑,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药官。
皇后傅千裳则手抚额头,一脸天快塌下的表情,天知道今晚开心怎么好像吃错了药,一开口就得罪了两位皇子,这事闹大了,连自己都保不住他。
还是直接请人帮他选块好的风水宝地,也不枉两人相交一场。
其实聂璎究竟有没有跟玩煜奸细勾结下毒,开心并没查出来,时间太紧促,他只查到聂璎跟唐潜会过几次面,唐潜又将剧毒给了万煜使节,不过,早在之前便有聂璎的骁骑营逼宫之事发生,聂璎手掌永嵊半数以上兵权,却始终屈居皇帝之下,只怕心有不甘,与外族勾结,互谋其利也未可知,所以,开心毫不犹豫就将他推了出来,暗想只怕皇帝也早想除掉这个功高震主的家伙了,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