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涯看得心疼死了,又无可奈何。
大宝躺在床上,脑袋一歪道:“我不吃,我不动就不饿了。”
谢灵涯又从心疼变得哭笑不得了。就是为了这俩娃,他也不能颓废啊,精神一振,开始和全阳子聊天,试图侧面打听一下现在的年代之类的情况。
“皇都?二十七年前,我曾经去过。”全阳子听谢灵涯说皇都,仰头感叹,“繁花如锦,市井繁华,我在州桥赏月,可以望到汴河两岸酒旗招展,笙歌不绝于耳,都民与汴水一般川流不息……”
汴河?谢灵涯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汴就是开封的别称,也就是东京汴梁,那么说现在的时代应该是北宋!
随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二十七年前全阳子去了汴京,那全阳子到底多大年纪啊,还是说记事早?即便那时候他五岁,现在也得三十二了,难怪说谢灵涯不能叫他师弟……
不过很快,谢灵涯的注意力就全在全阳子的话语中了,听他将汴梁风情娓娓道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有这样的经历。不止是他,就连大宝和小宝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全阳子他口中的“瓦舍”“关扑”等是什么。
也幸好是小孩问的,谢灵涯问了怕是要露馅,只在旁边听着就行。
不知不觉天色也渐晚,农户一家都回来了,晚饭当然不可能吃上白米饭的,只有野菜豆饭而已。
大宝之前就没吃两口饼,饿起来也管不了那么多,扒了一碗豆饭。
吃完饭他们俩就趴在谢灵涯怀里问,“干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很快了。”谢灵涯摸摸他们的头。
这时候人睡得早,大宝和小宝是小孩,倒是很快就入睡了,谢灵涯却不习惯,坐在床边发呆,实在无聊得很。
这户人家里不说家徒四壁,但东西也极少,他把每样东西都盯了半晌后,目光就落在了全阳子的书上。
“道友,你那写的什么啊?”谢灵涯干巴巴地问。
全阳子也没睡,他今日要守庚申,说道:“那是我写的道书,你要看看吗?”
“好啊。”谢灵涯将那书拿了起来,只见第一页就写着书名:《雷说》,右下角作者名:汾阳萨客。
谢灵涯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谢灵涯彻底凌乱了,他就说全阳子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待看到汾阳萨客才彻底醒悟过来……妈的,这“汾阳萨客”是崇恩真君萨祖的自称啊!
全阳子惊得坐起来,“抱阳子道友,你没事吧?”
谢灵涯听到这句“道友”,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床边。
全阳子:???
谢灵涯扶着床勉强起来,惊恐地道:“汾阳萨客……全阳子……你,你是萨……萨……”
“贫道萨守坚。”全阳子和蔼地道。
谢灵涯:“………………”
谢灵涯觉得脑袋里都在打雷。
真的是萨祖。
他管萨祖叫师弟,还让萨祖帮他抱孩子……
对了,最骚的是,他之前还当着萨祖的面,求萨祖保佑他回家了。
萨守坚看谢灵涯那样子,还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他今年已经五十多,游历天下数十载,在道门算有些名气。而且,他自修炼有成后,白发返黑,重生童颜,恐怕这位小道友也是吃惊于此吧。
萨守坚正要安慰谢灵涯两句,忽听外面有动静传来,他迅速对谢灵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贴着窗户听。
谢灵涯一愣,赶紧也凑过去听。
外头有好些人的脚步声传来,还隐隐有火光与絮语声。
“……两个童男……道士……”
“明日……庙里……”
一些短词入耳,谢灵涯听得皱起眉,觉得不大对劲。
萨守坚更是一跃而起,一下将门打开,只见外头竟然站了十来个村民,包括这屋子的主人一家。
他们见萨守坚和谢灵涯竟然没睡,都慌了一下,随即因为人多,胆气又上来了,彼此商量道:“捉了吧!去拿棍子!”
萨守坚皱眉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屋子的女主人有些不忍地道:“道士,明日祭祀神明,需要童男童女两对,你们把那两个胖娃娃交出来吧,这样待祭祀完便放了你们,不会伤你们的。”
谢灵涯一寒,是生祀?
他看着火光映照下,这些村民黑瘦的脸上那麻木的神情,越发觉得可怕。
虽然从许多资料中读到古代的淫祀之多,官府屡禁不止,但真正面对他们打着活人的主意,还是令他不是滋味。
想想也是,他们两个是外乡人,两个孩子又那么白嫩,简直是上好的选择。白天他精神恍惚,只感觉村民都盯着他们看,当时只觉得是看到陌生人的好奇,现在想来,不会那时候就都在打着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