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妻子的屋子换衣裳,才进门就见妻子柳氏不知从哪找来了纸笔,正在磨墨,见了他,抬头冷声道:“别磨蹭了,将休书写了罢。”
颜岑安抢过妻子手中的砚台,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会听你娘撺掇,你也不想想,撺掇女儿和离,这是为人母该做的事吗?”
“少废话!我忍你这么多年了,终于看清你人皮下是个什么东西了,当初说等采筝回来,就给我休书的,你别出尔反尔。”
“我是说过这话!可你别忘了,咱们说好的是看采筝的态度,再做定夺。”颜岑安道:“可你看采筝,她像是要离开叶郁枫的样子么?”
柳氏恨道:“哪里不像?你别给自己找借口了,这混账事是不是你干的?”越说越恨,上去跟丈夫厮打在一起。颜岑安一边躲一边道:“小点声,叶家跟来的人外面呢,叫他们听了去,可就太丢人了。”
柳氏高声道:“我不怕丢人,我又没做伤天害理,卖女求荣的事。”颜岑安捂着她的嘴巴,急道:“你先别喊,你把采筝叫过来,看她是想离开叶郁枫,还是想要挟我,你问清楚了,随你们娘俩拿主意。”
柳氏使劲踩了丈夫一脚,道:“有什么好问的?你给我写了休书,让那个傻子也给采筝写一封,咱们一了百了!”颜岑安无奈的道:“我写了休书,你别后悔!”
柳氏啐了一口:“我后悔?就怕你离开我们娘俩,悔青了肠子。没有我拿娘家的银两补贴你,就靠你那点俸禄,你们全家去喝西北风罢,哦,搭上严大人,你以为你就能飞黄腾达了?我呸!没有采筝这层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
颜岑安忍了忍,道:“我还没到三十岁,你怎么就把我看扁了?给你请封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当我稀罕你那狗屁诰命?!”
正吵的不可开交,正好采筝推门进来。颜岑安赶紧的正了正衣冠,道:“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采筝送了他爹一个白眼,不吭声就要走。柳氏便朝丈夫哭道:“姓颜的,你但凡还有点人心,你就给把我休书写了,此后颜柳两家,再没瓜葛。我带着采筝就是吃糠咽菜,也比跟着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强。”
颜岑安拿妻子没办法,只对女儿发火:“采筝,你看你做的好事,你就挑唆着你身边的人跟我对着干罢!刚才是叶郁枫,现在你娘,你不气死我,你不罢休。”
采筝面无表情的道:“您自己做的好事,犯了众怒,和我有什么关系?娘要离开您,难道只是因为我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秋后算账的日子到了,您开始叫疼了,晚了吧。”说完,看着父亲,目光淡淡的道:“您也看到叶郁枫那个样子了,我能跟他过日子吗?”
颜岑安觉得这女儿肯定是冤家托送来的:“我不跟你废话,你直说吧,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能老老实实的回叶家去?”
采筝侧头,拨了拨发髻上垂下的步摇珠:“您去找宅子,租借的也成,你和娘什么时候搬过去住,我什么时候带叶郁枫回去。”
颜岑安瞪眼:“分家、搬家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采筝学着叶郁枫的样子,撅了撅嘴:“那我就不管了,你明天分家,我就明天回,你后天分家,我就后天回。你不分家,我就不回去了。”
颜岑安憋的一口气上不来,连咳了几声,道:“你别胡闹了,你不回去,叶家派人来抓也把你抓回去了。”
采筝不否认,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叶家的人听郁枫的,而他……您也看到了,他听我的。”她在虚张声势,叶郁枫对她并不是言听计从的,但是通过刚才的事,唬她爹绰绰有余了。
柳氏拽过女儿,扳住她的肩膀道:“好孩子,别傻了,你不用让你爹分家了,娘不和他过了。”
采筝却不同意,冷瞥了他爹一眼,然后对母亲道:“您干嘛放过他?他寒窗十年,您陪着他,现在他中了进士,眼看要发达了,您却离开了,直接给别的女人腾地方,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还得步步高升,给您请封呢!再不济,也得用他自己的银子给您打个像样的首饰,过几年好日子,否则对不起这么多年受的苦。”
颜岑安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气的用手不停的指着女儿,却说不出一句话。
“爹,您不用太生气。要不这样,我退一步。给你两天时间去办分家的事,两天之后分不了,我就哄叶郁枫写休书,到时候你也给娘一封,我们离开你单过。”采筝按了按母亲的手,轻声道:“您先别急,给我爹两天时间,分了家,这日子凑合凑合还是能过的。至于我那边,叶郁枫虽然是个子……真心想忍,也无所谓。”在母亲耳边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别急,不管怎么样,先让他去分家,折腾我爹一下也好。不能便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