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这副样子,分明是一夜回到生病前,又什么都不记得了。采筝深吸一口气,干笑道:“没什么,昨天你晕倒,害得我好担心。”没关系,傻就傻了吧,现在只要他活着,她就满足了。
“担心我?你不是该担心燕北飞吗?”
采筝瞬间脑袋变成两个大,结巴道:“你、你没失忆,都记得?”
郁枫坐下来,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眨眨眼:“谁说我失忆了。”
她立即绷起脸,阴沉沉的道:“你想怎么样?”
轮到叶郁枫不解了:“你是不是有病,我还能想怎么样,当然是想你好好休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颜采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对他这么敌视。
采筝试探道:“你既然记得昨天的事,你肯就这么算了?”曹富贵父子死了,虽然是燕北飞害死他们的,但若是怪到她身上,也不能算是冤枉她。
“不算了,我要怎么办?折磨你,虐待你,把你折腾到小产吗?!”郁枫又押了一口茶:“我是伤到过头,但我没疯。”
“……”
“倒是你,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对你再好,也招架不住你自己折腾自己。”他叹道:“你可长点心吧,都要做母亲了,也不知道整天脑子里想什么。”
“我当然在想你的事!”她急吼吼的道:“你居然还舔着脸数落我,你看看你自己,有事没事两腿一蹬,就不省人事了。我哪里知道你是真要死了,还是假要死。你现在不怪我,还不是要秋后算账!”
“……”郁枫道:“我要算账也不找你。”
“那你要找谁?”
郁枫尽量轻描淡写的道:“我已经把过去的事想起来了,整个人轻松多了,不会再疑神疑鬼了,你也随我一起安心罢。”
她眨了眨眼睛,赶紧好奇的问道:“你想起什么来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他瞭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了,因为他知道,她会追问到他愿意开口为止的。郁枫有些无奈:“是我爹。”
“侯爷……”还算在预料中,郁枫只是个丫鬟生的,却被当做嫡子相待,他真正疼爱的儿子却不能继承爵位,憎恶郁枫也属正常。采筝找了个地方坐下,与丈夫隔的很远,过了一会,她敢鼓起勇气问道:“那其余的,还想起什么了?”
“……哦,你是问我到底是不是嫡子这件事吧。”他挑明,显得无所谓的道:“我的确不是太太生的,我生母的确是个丫鬟。当初她来找我,被侯爷撞见了……期间发生了混乱,我磕到了脑袋……”他做个了外头的动作,噘着嘴巴道:“然后就傻了。”
他说的轻巧,但采筝却听的毛骨悚然,她咽了口吐沫:“被侯爷撞见了后……那个人呢?去哪了?”
“死了。”郁枫道:“她不可能活着……”他大概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叶显德和老侯爷身边的丫鬟私通,结果丫鬟有了身孕,可这时老侯爷死了,正好他的夫人还没有嫡子,两人一合计,让丫鬟生下孩子,当做嫡夫人的嫡子。之后不知是谁心软,没有杀这个丫鬟,却不想她十数年后找上门来了。
他唯一一次见到生母,却是目睹她的死亡。他的出身,其实比郁彬和郁栋更不堪,他们虽不是嫡子,却一直有亲生母亲相伴。
郁枫握紧拳头,咬着牙关,强撑着微笑对妻子道:“金瓯也死了,他们在九泉下也有个伴。”
“……对不起。”采筝也很纠结:“我当时糊涂了,不该让燕北飞逃走。”
“这个弟弟对我来说,是陌生人,他死了,我没什么感觉。”他盯着采筝,如此说道。
采筝不知该说什么,干脆闭口不言。
“但是,我会为他报仇的。”郁枫补充了一句。
采筝重新警惕起来,怔怔的与他对视。郁枫却忽而一笑,很轻松的问:“你还想问什么?我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若是没有解不开的谜团了,就安心养胎吧。”
“你……还笑得出来?”
“那难道要哭吗?”郁枫道:“哭丧着脸,也解决不了任何事。”
采筝心情复杂,她实在没办法像他一样,什么事都笑嘻嘻的一笔带过。他不是嫡子,他在府内立足的根基已经动摇了,他居然还没事人一样的能笑得出来。还有,他说是侯爷想要他的命,做父亲的想害死儿子,他难道一点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