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筝与尚夫人告了辞,被领出了正屋,随着几个丫鬟跟着素云回了另一个院子。原来她被安排在了素云这院的一间屋子,与她住的极近,可见尚夫人待她相当不错,没有另找院子打发她,而是安排和自己的女儿住。
进屋后,发现女子该有的摆设,一应俱全,不禁再度觉得尚夫人待自己不薄,暗暗发誓,自己一定得好好表现,做好这个女伴。
让碧荷简单收拾了东西,坐在床榻上没事做,就见素云走了进来,采筝忙起身相迎:“妹妹来了,快坐,快坐。”
素云长的瓷娃娃似的,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采筝:“姐姐,会住多久?”
采筝心道,难道是想赶自己走,便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打扰很久的。”素云失望的歪着头道:“这样呀,不能多待一阵子么,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她无聊的低头玩手指,这时她忽然看到贴身的嬷嬷在看自己,赶紧将手指放下,重新端坐好了。
“……”连玩个手指都不行,都这么懂规矩了,居然还要学规矩?采筝笑道:“夫人也知道你一个人没意思,才叫我来的,以后我就陪着你,好好跟着师傅学规矩。”
素云点点头:“有人陪我,我还能学下去。”话音刚落,她突然咳嗽起来,掏出帕子掩住口鼻,努力克制自己的动作。跟着她来的婆子和丫鬟赶紧给她顺背:“小姐,咱们回去休息罢。”不等素云回答,其中一个婆子已经吩咐另外两丫鬟道:“别愣着了,扶着小姐回去。”
素云蹙眉道:“我还想跟姐姐说话,我没事,还想坐一会。”那婆子冷着脸道:“老奴是为了您好,您若是有个闪失,奴才们担待不起。”
采筝赶紧打圆场,笑道:“我送妹妹回去,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去你那说话。”素云这才勉强点头:“嗯……咱们去我屋说话吧。”
采筝便陪着素云出了门,进了她的卧房说话。起先她还苦恼与这位生活迥异的千金小姐聊点什么,可很快采筝就发现,她喜欢听自己讲外面的事,连听到有货郎卖货,都要吃惊的问“原来还有这样卖东西的,岂不是很辛苦?”
当然辛苦,她大伯母前一阵还因为买的头油不顺心和一个货郎骂了一仗。
因素云身体不大好,采筝也不敢多和她说话,聊了几句,就借口还要收拾东西,就回了。
第二天起来,她们就进入了正题,上午跟着师傅学女红,下午跟着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规矩。按理说,采筝十五了,而素云也有十四岁了,早就都接触过女红,会做点小物件了。所以这次跟着师傅学的,是更高的活计,做出来的东西,要能拿得出手,作为夫家判断未来的新娘子是否心灵手巧的凭证。
采筝虽然不大想上进,但因自家出身小门小户,为了帮母亲分忧,多少也学了点女红针线,自觉针线还不错。本以为这次没什么好学的了,可不经意的看到素云的针线,顿时有哭的冲动。
人内外有人,天外有人,人家个正经千金的针线这么好了,居然还在虚心学习,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本来采筝就是个陪衬,她的针线不好,才能衬托出素云的巧惠来,所以女红师傅不仅没因为采筝针线差而为难她,反倒有点佩服这丫头的心计,懂得避讳。
下午学规矩也是,采筝一直以来活的太粗糙,家里整日鸡飞狗跳,也用不上这些规矩,于是现在知道,待人接物,居然有这么说道,心里震撼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听说,现在做的最好的素云,恐怕也不能保证进宫后一点礼仪不错。采筝便暗暗的对宫里的嫔妃们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宫里的女人,不管是皇帝的大老婆还是小老婆都够不容易的了,光这每日的请安,下跪,敬茶就能累死人。
如此学了差不多半个月,对采筝来说,不禁没激起她对更高生活的向往,反倒让她越加觉得名门望族的规矩大的累死人。还是嫁个像外公那样的人好,有吃有喝,不讲究这么规矩,活的自由自在,尤其外婆只生了一个女儿,他对她还是那么好,不离不弃的。
就在采筝和素云双双被女红和规矩折磨的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女红师傅病了。
采筝乐的想哭,素云也高兴。可没等她俩高兴多久,就听到另一个消息,老太太说想孙女了,让素云过去一趟。采筝替她难过,但老祖宗要见谁,必须随叫随到。
素云走了半个时辰后,有个采筝从没见过的丫鬟过来传话,笑的十分甜:“颜姑娘,老祖宗也让你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