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筝拉着碧荷一溜烟跑回来自己家的小院,把屋门插上后,靠着门板笑着滑坐在地,想起那边一屋子的狼藉就忍不住笑出声。
碧荷担心的道:“一会那边还不得追过来?”
采筝道:“来就来!无论死活,就是不给她开门。让我爹去应付他的大哥大嫂罢。”谈着身上染着的面粉,笑道:“反正咱们就要走了,临走前不能便宜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遭遭殃。”
碧荷跪在地上,顺着门缝往外瞧,过了一会,她扯了扯小姐的衣袖,紧张的道:“不好了,来了,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一把尖嗓子就叫喊起来:“采筝,你给我滚出来!”
采筝岂会开门,从门缝看到大伯母发丝上还粘着白白的面粉,忍着笑,对碧荷道:“刚才,你应该端碗水,我泼完面,你就淋水,给她们和个面。”
碧荷从门缝里看到颜岑安了,再次紧张的扯了扯小姐的袖子:“老爷来了,老爷来了——”采筝无所谓的道:“来了更好,叫他应付罢。”
采筝就听门外一直是大伯母的叫骂声,父亲仍旧是一声不吭,这么持续了一会。门板咣当被狠狠踹了一下,大伯母在外面喊道:“筝丫头,这事咱们不算完,这仇记着,慢慢算。”
采筝只做耳旁风,掏了掏耳朵,挑挑眉,任她叫骂。终于听不到大伯母的吵闹声了,才有父亲颜岑安的声音传来:“好了,人来了,拿包袱跟我走。”
采筝便拎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将门打开了,见父亲手背上有抓痕,想是大伯母弄的,佯装心疼的道:“爹,疼吗?”
颜岑安黑着脸道:“你这惹祸精!我先不跟你计较,等你回来,咱们一并算账。”
采筝便指着大伯父的院子道:“您知道采篮对我做了什么吗?她把我的簪子,丢给来问诊的那个大夫了!她算不算玷污的闺誉,我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您说我动刀子杀她,算不算过分?”
颜岑安脑子再不灵,也知道这事的严重:“你、你确定是采篮干的?”采筝哼道:“当然了,她就是跟她爹娘在一起,若是被我单独碰到,我非得扯头发,好好轮几个耳光给她。”
颜岑安见女儿说起打人骂架,习以为常的模样,痛心的道:“采篮不好,她自己带着!可你……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亏你还是翰林的女儿,你这模样和……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采筝道:“对付泼妇就得更泼妇才行!”
颜岑安咬了咬牙,无奈的道:“我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快点随我走,去了侯府,好好学规矩,看看正经的闺秀是什么模样,你就懂了。好好跟叶小姐学着点!”又对碧荷训斥道:“小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下次再出这样的乱子,我先扒你的皮。”
采筝才不信她爹会耍狠,拉着碧荷走在前面,低对她道:“唬人的罢了。”弄的颜岑安不住的朝她瞪眼。
采筝出了家门,见门口有一顶两人抬的蓝色软轿,除了轿夫外,左右还各站着两个上了岁数的婆子,其中一位见颜岑安出来了,朝他施礼道:“颜大人,那我们就带小姐走了,去回夫人的命了。”
颜岑安对女儿道:“见过两位嬷嬷。”采筝便听话的给两位嬷嬷问了安,然后顺着她们的安排进了轿子。
颜岑安背着手,瞅着女儿进了轿子,待轿帘放下,他客客气气的对两位嬷嬷道:“小女年纪小,不懂事,路上还请两位多担待。”
两个嬷嬷道:“颜大人客气了。只有我们伺候小姐不周的地方,哪里有要我们担待的地方呢?”她们急着复命,与颜岑安寒暄了几句,就命人起轿了。而碧荷则跟在其中一个嬷嬷身后,一并走了。
颜岑安看着轿子的背影,心道采筝啊采筝,你多少得争点气啊,学学规矩,也好给你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依他的身份,女儿的婆家也得从翰林院或者六部里六、七品的官员中找,就女儿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嫁过去,亲家弄不好变成仇家。
颜岑安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进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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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筝在轿子里坐着,忽然发现自己裙摆上沾了几点面粉,赶紧弹干净,又怕发髻上也沾了,赶紧从包袱里取出小镜子,仔仔细细的照了照,待确定没有仪容不整的地方才放了心。
她不习惯坐轿子,只觉得晃晃悠悠的,胃里渐渐的越来越不舒服,心想父亲还是挺厉害的,每天能坐着这玩意出门。可再难受,她也不敢掀开帘子呼吸新鲜空气,只能这么闷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接到的喧嚣声不见了,越来越安静,中间还停了一次,好像换了抬轿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