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孟千姿在顶层的豪华套房里坐定、等着路三明进来叙话时,打头阵进来的,居然是神棍。
这一照面,又是一阵小骚动,孟千姿一直以为,神棍还在湘西的山里倒腾。
她奇道:“你怎么在这?”
神棍说:“查事儿啊,我和小炼炼,中午刚到的。”
小炼炼?
孟千姿心里一突:“是江炼吗?”
“是啊。”
她有点糊涂:“你怎么会和江炼搞在一起的?”
神棍说:“寻箱者联盟啊……我找的他,原本,想让他来找我的,但是况同胜死了,他走不开,我就去找他了。”
“况同胜死了?”
“是啊,你不知道?死十来天了,都出七了。”
信息太多,孟千姿脑子里有点乱,顿了顿,她让辛辞出去,只留孟劲松在身边,又吩咐神棍:“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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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如数家珍,把那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当然,重点渲染了自己的努力:如何在花瑶寨子通过巴梅法师拿到了那几句扑朔迷离的隐语,如何发现了况美盈遗落在复印机上的画,如何联系起七根凶简,又如何为了追查阎罗来到了桂林……
还把手机上拍照留存的各种证据给她看,作总结发言:“所以,最终确认,我和小炼炼目标一致,要找的箱子绝对是同一口。”
孟千姿一张张翻看手机上的照片,把阎罗的人像放大再放大,又细看所谓的凤凰鸾结扣。
她没想到,只这十来天,神棍这头的进展居然这么大。
“那下一步……”
“下一步,小炼炼想调查一下当晚去火葬场救火的住户,我们都觉得,那把火起得太蹊跷了。”
孟千姿点头:“是挺蹊跷的,时间点太巧了。”
又吩咐孟劲松:“让这头的山户也帮忙,这口箱子也关系到山鬼,得当自己的事来办。”
她继续看那些照片,思绪却慢慢飞开了。
况同胜死了,推算一下,那时间,恰好是江炼离开云梦峰之后一两天,难道当时江炼匆忙离开,是因为况同胜病危?
这就情有可原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大孃孃弥留——啊呸,自己在乱想什么——她也会抛下手头一切往回赶的吧。
只是,为什么从来没人跟她说,江炼是为了况同胜病危回去的呢?是江炼没对外说?不太可能,仓促离开,总要解释一句的,而况同胜病危,又不是什么忌讳而不能提的事。
她抬起头,看了孟劲松一眼。
孟劲松避开她目光,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
孟千姿把手机还给神棍:“江炼呢,去哪了?”
神棍指了指她手边茶几上的果盘:“看戏去了,不是有票吗,免费的。”
还以为是迎宾卡呢,孟千姿拿起戏票细看:估计是今天的场已经过了,现在放的票,是明天的场次。
这么说,江炼今天,跟六妈也是第一次见?在戏场见的?
她忽然有点高兴。
但只高兴了那么一小会,余味就全是酸了。
跟六妈第一次见面,就又送回家又送花的,她和他在湘西一起历了那么多事,也算帮了他的忙,结果连根草都没捞着。
眼见没别的要问了,而门外头,路三明还在巴巴等着跟大佬见面,神棍提醒她:“那我……回去了?让路三明进来?”
孟千姿嗯了一声:“你回去吧,让路三明也回去,我和劲松,有点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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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就不大对了。
孟千姿问孟劲松:“当初江炼离开云梦峰,是向谁道的别?”
终于来了。
孟劲松反不紧张了,回她:“柳冠国。”
“那江炼有没有跟柳冠国说过,是为了况同胜的事回的?”
“说过。”
“那怎么没见你跟我说过呢?忘了?”
孟劲松说:“不是,故意的。”
孟千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故意的?”
孟劲松点头:“故意的,为了你好,也为了江炼好,至于原因,你应该知道。”
孟千姿没有说话,她死死盯住孟劲松的脸,半晌,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我和江炼之间,又没什么。”
孟劲松半垂着眼皮,没看她:“真没什么,刚刚在六姑婆那,你就不会下车了。”
这特么说的什么屁话,孟千姿大怒,抬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过去,出手时,想起孟劲松的秉性,知道他不会躲,心一软,偏了半寸。
孟劲松果然没躲,茶杯擦着他耳畔飞出去,砸到墙上,撞得粉碎。
孟千姿铁青了脸:“还瞒了我什么?”
孟劲松沉默了一下:“江炼给你留了联系方式,还画了幅你的画,我让烧了。”
孟千姿忍无可忍,豁然站起,起身的同时,一把攥住茶几的边沿:偌大茶几,被她直掀起来,又砸翻开去,轰隆一声,震得整个楼道都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