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把目光转向钟魁,那里连骨灰也散尽了,马灵枢走过去,将仅剩的断为两半的噬魂镜捡起来,他的手明显在发颤,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和。
「我终究没能救得了他。」许久,马灵枢轻声说。
也许马灵枢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特意来常运,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聂行风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为犀刃的主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犀刃击中的后果,犀刃斩神杀魔,更何况一个存在奇怪的鬼魅。
「犀刃杀的是恶吧?」马灵枢问他,「可钟魁从来没做过恶事,所以傅燕文手里那一柄是假的法器对吗?」
聂行风看看自己手里的犀刃,无法作答,倒是张玄先开了口,轻声说:「我不会杀傅燕文。」
张正从法阵里跑了出来,眼前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听张玄这样说,不由惊讶地看过去。
觉察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张玄笑了,冷声道:「死亡这么幸运的事他没资格拥有,我要让他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永无尽头!」
山峰震动逐渐停歇后,汉堡第一个出现了,它追着大家的气息飞过来,向张玄汇报工作。
「我们把常运那些小鬼都安顿好了,谢非在照顾张燕桦,苏扬在跟院长叙旧,看你们这边的情况,一切应该都搞定了吧?张雪山死了吗?是谁干掉他的?我赌是钟钟学长,以我的推断,张雪山是逃不出马家人的诅咒的,这是他的宿命。」
没人理它,汉堡左右看看,又继续往下说:「魏炎也来了,我发现警察他们也是掐时间来做事的,每次都是我们把事情解决完,他们就出现,要对一下口供吗?别到时候大家的说法不一致。」
四周依旧无声,品出气氛不对头,汉堡的眼睛在附近扫了一圈,叹道:「看来你们这边也战事激烈啊,不过总算是结束了,钟钟学长呢,他不会在大家拼命的时候找地方偷懒去了吧?」
在这里所有人当中,汉堡最关心的是钟魁,因为只有钟魁会跟它讲八卦,可是它问完后仍没有得到回答,张玄走过来,将金锏归还给马灵枢,马灵枢接了,又将噬魂镜用手帕包起来,跟金锏一起收好,转身离开。
「等等,那不是娃娃给钟魁的镜子吗?怎么碎掉了?」汉堡终于感觉到不妙,小心翼翼地问:「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他死了,」最后还是张正回应了它,「也许该叫魂飞魄散教。」
「不会吧不会吧,钟魁这个人最命大了,我之前把他的头敲下来,他都可以自己再按回去的。」
汉堡用力摇翅膀,以表示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很快它的摇翅螃动作变得僵硬,这是真相——大家的表情证明张正没说谎,如果钟魁没出事,在把问题解决完后,他们的反应不该是这样。
一场恶战过后,天已经蒙蒙亮了,魏炎拿到了搜查令,带领重案组的人来搜查,可惜他的到来并没有帮到大家太多的忙,张雪山已经死了,一直被张雪山附身的张燕桦虽然醒了,却神智恍惚,除了谢非,其他人的靠近都会引发她的歇斯底里,钟魁也死了,导致计程车司机被杀一案又回到了起点——
事实真相是附身张燕桦的张雪山杀的人,但这个真相不仅无法通过审判,就连警方这关都过不了,再加上常运附近被火烧的惨状就在眼前,魏炎无法视而不见。
为了尽快解决麻烦,聂行风让魏炎看了照片,将当晚他们的经历除了傅燕文那段外都坦言告知,幸好有苏扬拍的一系列照片为证,魏炎在一阵状态动摇后,终于接受了事实,却忧心忡忡地说:「就算我相信这一切,上头也不会信,法官更不会信,这报告该怎么写?」
张玄在一旁听得心烦,找了个买饮料的借口出了房间,他相信这些事聂行风会摆平的,不需要自己来烦恼。
他走出楼栋,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天已经亮了,周围还存留着激战过后的惨烈,有几个小孩子在草丛中拍来拍去玩捉鬼游戏,他不知道那是人类还是阴灵化成的,只觉得他们很可爱,大概钟魁小时候也是这样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
鼻子有点发酸,张玄抽抽鼻子,发现自己的感情受钟魁的影响很重,嘴角却不自禁地翘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家还没注意到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一瓶水递到了他面前,他还以为是聂行风跟过来了,抬起头才发现是张正。
「听说你要喝水,我就买了,虽然我知道你并不需要,」张正在他旁边坐下,说:「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就算是你,大概也没心情喝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