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随着声波振动颤出涟漪似的水纹,继而水纹波动越来越强烈,没多久就听哗啦一声,整个镜子震成了碎片,玻璃碎片落了一地,远处昏暗的灯光投来,照亮了每一片玻璃上浮出的属于小孩子的青白脸庞。
「太过分了,这人太过分了!」还没出孤儿院的大门,张玄就气愤愤地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人,不仅不上茶,连个留宿的客套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你一定会顺水推舟的。」
聂行风就喜欢看张玄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忍不住跟他打趣,虽然他更认为院长并不希望他们久留,甚至不太想见他们,所以他们在院里逗留太久的话,会给对方造成不便吧?
「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张玄竖起一根指头,像侦探似的做出判断。
造型被无视了,聂行风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张玄跟上,继续说:「院长一定在撒谎,钟魁就是为了见他才来青辕山的,就算逃走,也不会离开这座山,那家伙死心眼的,不把钱给院长或是没见到娃娃,一定不会走。」
「可院长为什么要说谎?」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倒觉得他未必在说谎。」
从院长跟张玄的对话中,聂行风判断出院长不是个擅长信口杜撰的人,他不太有跟外界接触的机会,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真挚,这是张玄跟自己都不具有的,这样一个人,他相信不会也不屑于撒谎。
张玄放慢脚步,低头摆弄着手机,小声问:「院长叫什么来着?静棠?有这种姓吗?」
「姓名只是代称,纠结这个没意义。」
「不能这样说,也许有这类修行的人,可以简单给人洗脑,所以如果知道真名的话,可以搜到什么蛛丝马迹。」
「比起这个来,我们更该考虑下钟魁去哪里了,院长有没有收留他,还有娃娃不离开这里的原因。」
「NONONO,招财猫,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先要考虑的是怎么下山。」
张玄用一根指头来回摇晃着反驳聂行风的话,孤儿院的铁门近在眼前,聂行风想起了载他们来的鬼车已经消失的事,换言之,他们得在夜晚步行下山。
「也许我们该跟院长要个便当。」要一路走下去的话,没点食物充饥一定很辛苦,张玄停下来提议。
聂行风正要回应,铁门另一边传来说话声,有人想进门,被老警卫拦住不让进,看老人有些年纪了,力气却很大,把那人轻松推了出去,说:「心意我们收下,你请回吧,这是常运的规矩,请不要让我为难。」
周围太暗,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听老人家的口气,他们应该是认识的,那人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聂行风跟张玄走到大门口,就见老警卫从地上抱起许多大盒子往警卫室走去,张玄冲他竖了下大拇指。
「老爷子老当益壮,真厉害。」
奉承被无视了,老人头也不回地进了房子里,丢给他们一句,「你们也该走了。」
张玄没在乎他的冷言冷语,笑嘻嘻地跟上去追问:「这是什么赠品吗?看上去挺不错的样子。」
老人停下来看他,「你很想步行下山吗?」
被问得莫名其妙,张玄摇头。
「既然不想,那你还在这啰嗦什么?」
门外传来引擎的启动声,看到聂行风已经出了大门,张玄反应过来了,顾不得再跟老警卫套近乎,转身嗖的一声跑走了,看着他瞬间跑远的背影,老人叹了口气。
「年轻真好。」
第八章
聂行风早张玄一步想到了搭顺风车的问题,谁知就在他去追车辆的时候,耳旁传来风声,一道黑影迅速超越他冲去前方,随即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经验告诉他——张玄现在一定扑在人家车头上,这是他一贯爱用的拦车方式。
「你在干什么?要不要命了!?」
车门打开,黑暗中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喝,遇到这种情况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大概没几个,为免多生是非,聂行风快步赶了上去,准备抢在张玄开口之前先道歉,就见张玄从车上跳下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跟男人眼对眼看了几秒后叫了出来。
「苏扬!」
「张玄!」
几乎与此同时,男人也叫出了声,又转头看看聂行风,再叫:「聂先生,是你们!」
这个傍晚来拜访却被拒之门外的男人正是现在风头最健的记者苏扬,说起苏扬,跟张玄可算是很熟络了,两人通过解决事件打过几次交道,在谢家棺材铺事件中苏扬还在张家寄宿过一段时间,不过彼此都很忙,最近没怎么联络,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发现是苏扬,张玄跑过去,很热情地拍打他的肩膀,又故意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来这里追情报的?我也是,来交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