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玄东张西望的时候,坐在书桌前的男人站起来跟聂行风打招呼,男人穿了件简单的灰色长袍,类似修道中人惯用的便装,脸上蒙了层白色面纱,面纱的两边绕过脸庞,跟半白长发一起系在脑后。
他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院长先生了,聂行风来过孤儿院几次,但都没有跟他见过,没想到这次相见,依旧看不到他的长相——有面纱相隔,他的容貌若隐若现,很难估摸到岁数,但全身透着清灵的气息,气场很正,让人会不自禁地对他产生好感,聂行风猜想他一定是修道高手,这也难怪爷爷会坚持将娃娃寄养在这里了。
第七章
聂行风伸出手,院长却没有回握,而是以点头的方式见礼,「敝姓静棠,是常运孤儿院的院长。」
他没有回礼,但语调沉稳,举止温雅,所以并不会给人孤高的感觉,听声音大约在五十上下,但从他的手背肌肤来看,他应该更年轻一些。
聂行风收回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聂行风,曾从祖父聂翼那里听说过有关院长先生的一些事,我家孩子活泼顽皮,寄宿在这里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多多包涵。」
「聂先生言重了,我开这所孤儿院也是因为喜欢小孩,孩子活泼一点,这里才更有朝气。」
聂行风说得含蓄,对方也对应有度,面纱隔着,他看不到院长的长相,但想来该是温和冷静的那类人,男人特意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比起避讳,更像是不擅长跟不熟悉的人过多交流。
「这里的壁画挺漂亮的。」
张玄欣赏了一圈后跑了过来,他的插话适时地打断了短暂的沉默,伸手要拍院长的肩膀,被院长及时躲开,向他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聂行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张玄直接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上半身略微前倾,很感兴趣地问:「请问院长你是请的哪家装潢公司?我正好想装修房子,决定用这种壁画。」
「这是很久以前装修的,记不清了。」
「真遗憾啊,那我拍下照好了,去问问看谁能设计相同的图片。」
张玄说完,不等院长回复,就拿出手机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等院长阻止时他已经拍完了,然后低下头像没事人似的玩着手机。
「张先生你这样不经允许就拍照的做法很没礼貌。」
「我知道,所以爷爷才把娃娃寄养在你这里啊,他知道我养不好的。」
「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难道你就没想要改过吗?」
「没,」张玄停止玩手机的动作,抬起头冲院长笑咪咪地说:「我不是为了让人喜欢才活着的。」
接下来又是短暂的沉默,也许迄今为止,院长还没遇见过像张玄这类的人,他似乎生气了,这是自然,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心情都不会太好。
聂行风及时把话接过来,「张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院长说话,还不快道歉。」
「对不起。」聂行风是这世上张玄唯一不会违逆的人,老老实实照他说的向院长低头认错,就把手机荧幕朝向他,「既然你不希望别人用复制品,那我只好删掉了,话说回来,壁纸贴招财猫比较符合我的审美观,董事长你说是不是?」
聂行风没理他,把头转向院长,「我们这次来是看娃娃的,顺便想问下钟魁有没有来拜访你?」
院长的心思还放在那些照片上,看着张玄的手机荧幕显示出全部删除,他才将眼神移开,说:「我已让钱叔去叫娃娃过来了,至于钟魁,他没来过,来了我也不会见的——离开的孩子,我都不会让他们再登门。」
「这是为什么呢?」张玄收起手机,好奇地问。
「因为每个人都要向前走,没必要再回顾过去。」院长淡淡地说:「只有幸福的人才有回顾的资格,如果那只有不幸,大家都巴不得全部忘掉才好。」
想起以往跟师父的经历,张玄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那钟魁完全没在这里出现过?」聂行风再问。
「没有,」院长回答得很肯定,「如果他有来,赵爷爷会跟我说的。」
「那不晓得静棠先生是否有听说青辕山上发生命案的事?有位计程车司机在载客途中被杀,地点离孤儿院不远,警方应该有来询问过吧?」
「有。」
院长看了聂行风一眼,虽然隔着面纱,但聂行风感觉得出对方眼中的诧异,显然他把自己拜访的目的想像成了查案,但还是做了回答,「案发地点与这里其实有段距离,我们这最近也没外人造访,钟魁是否有杀人我更不会知道。」
「咦?是警察跟你说钟魁杀人的吗?」没想到魏炎查案的手脚还挺快,张玄忍不住半路插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