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雨雾中,曲星辰眼中的菱形阴影若隐若现,可是没人看到,连他自己都毫无觉察,喃喃道:「夜凌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找没想到可以再跟夜凌重逢,更没想到会再见到当年那两个屠村的怪物,那个雷雨夜我会突然去酒吧,事后想想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从种种迹象中我猜到了韩越跟索仁峰是无意中被卷进这个时空的,我想这是亲人在暗示我杀掉怪物,让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过去曾经发生的惨剧都将改写。」
这份心情张玄无法理解,因为他不是曲星辰,但他想通了在他们初遇的雪山上,为什么曲星辰会那么颓废,曲星辰痛恨狼妖、痛恨包庇异类的张三,但更痛恨的可能是他自己。
「所以江宁金家的那个人也是你杀的?你杀了人,还伪装成受伤昏迷的样子骗我们,就为了借我们的手找到韩越吗?」
现在想起来,这是唯一的可能,否则以汉堡的灵敏嗅觉,不可能一开始对死尸的存在毫无觉察,张玄想多半是在他们被兽鬼围攻时,曲星辰趁机杀了人。
被询问,曲星辰哦了一声,冷淡地说:「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是金家的人。」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杀了他!?」
这个回答让张玄很震惊,冷冷看着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暴雨将他全身上下淋得湿透,眼神迷乱,连曾经努力维持的温和气质也消失了,只留下疯狂跟算计,这种人根本配不上素问,一点都配不上。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发现大家眼中流露出的鄙视,曲星辰愤怒了,大叫道:「那人的身分很重要吗?你们明明都看到了他的眼瞳里有菱形影子,他已经是怪物了,只要变成怪物就该死,对怪物怜悯就是对好人的狠毒,我不杀它,那不知有多少人会遭受伤害!」
「也许可以治好的,」马灵枢看曲星辰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他并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那只是个听了雷神传说,无意中得到了赝品人偶的可怜人,因缘际会,他跟韩越和索仁峰一起被带到了这里,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曲星辰杀了,曲星辰的心情他理解,但这种行为他无法赞同。
「正因为他不是这里的人,我才要杀,」曲星辰坦然承认了,」他们不该存在在这里,只有死亡才能解决一切。」
「那你也不该绑架素问,」张玄生气地说:「素问是无辜的!」
「我知道,但他好像想起了过去的事,并且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知道了真相,就会猜到我的目的,为了计划不被影响到,我只好绑架了他,不过别担心,我没有伤害他,他是我唯一不会伤害的人。」
难道被他伤害最重的不就是素问吗?
张玄很想这样问,他想素问或许也猜到了绑架者是谁,所以才没有强烈净扎,可惜这番苦心曲星辰完全没有体会到,反而变本加厉,在杀了人后,还不断在他们面前作戏。
「就算一切重新来过又能怎样呢?你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他冷冷敲醒了曲星辰的美梦,」过去只能用来缅怀,无法改变,你所谓的记住不是想改变什么,而是单纯的放不下,因为仇恨永远都比感恩来得更刻骨铭心!」
「不是!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怎样的张玄没兴趣知道,头顶雷声滚滚,又有落下之势,眼看着被困的两只怪物摇头摆尾,透满了暴躁气息,他对马灵枢道:「少跟他废话,先把问题解决再说!」
「不行!」
马灵枢还没答话,曲星辰先大叫起来,探身去抢落在地上的手枪,那是他从警局出来时趁乱拿到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不介意完全失去,反正只要过去可以再重来,他们的命运都将改写。
张正离曲星辰最近,见他又要行凶,犹豫之后还是选择了阻止——整件事到现在他也没弄清前因后果,但张洛交代他要协助马灵枢,所以他站到了马灵枢这边,抢在曲星辰之前将枪夺了过去。
曲星辰的脸气白了,怒瞪张正,张正被他瞪得心下忐忑,只得说:「别怪我小师叔,这是掌门的意思。」
「你们都要帮怪物吗?就因为它们是你们的同门,你们就这样包庇?那我曲家村一村子人的性命又该怎么说!?」
「我们这样做并非包庇,而是让一切回归轨道,你有没有想过它们是杀不死的,因为如果它们可以被杀死,过去发生过的悲剧可以改变,那你又怎么会存在在这里?」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曲星辰一怔,马灵枢又道:「如果你认为杀了它们就能改变曲家村的命运,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认为它们死了,无法再回到过去杀人,那曲家村血案就不会发生,这只是用假设的因果来判断既定的事实——假若过去已经改变了,那你现在就不该是天师曲星辰,你的心里不该有仇恨的记忆,但是你有,所以你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过去无法改变,曾经的因导致现在的果,这个道理相信修道多年的你不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