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你住手时你不住手？为什么宁可拼了玉碎也要将狼妖拉下山？为什么要在他已经死心放弃的时候又出现在他面前？

要想问的还有许多，多到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程度，其实所有答案他都知道，小黑以为他很想要狼妖的内丹，所以拼了命也要帮他取到手，哪怕自己受伤痛得快死了也不去碰那内丹——对小黑来说，他就是全部，答案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小黑被他骂得呆呆的不说话，象是被吓到了，银白发完脾气后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发怒了，一念嗔心换百万业障，修行者最讲究的便是平心静气，但面对这么笨蛋的家伙，他无法控制自己不生气，业障就业障吧，先骂完人顺了气再说。

心口因为气愤剧烈的起伏着，这是第一次，银白没有在弟弟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小黑顺利接收到了他的紧张跟不快，呆呆的表情柔和下来，嘴角翘了翘，回他，“呵呵……”

“呵呵？你这是什么态度！？”

银白更气恼，可是又不能对着重伤在身的人发怒，只能继续提高嗓门，但手腕随即被握住了，小黑微笑看他，喘着说：“我杀了狼妖，哥哥，我帮你拿到了内丹，送你……”

话声虚弱，却成功地压住了银白的气恼，他看着弟弟，小黑的眼瞳很亮，充满了重逢后的欣喜跟快乐，不带一丝瑕疵的清澈目光看得他心虚，眼睛不争气地开始发热，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尴尬，他伸手往前一带，将弟弟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浓浓的血腥气跟濒临死亡的气息还弥漫在小黑身上，让他无法想象小黑是如何杀掉了法力远高出自己的狼妖，从死亡山谷里挣扎出来的，又是怎样忍着疼痛一路找到了自己，光是想想他不顾伤势跟危险在人类众集的地方乱闯就觉得后怕，人间是比妖界更危险的地方，那些对精怪虎视眈眈的修道者比比皆是，小黑没被他们遇到真是万幸。

抱着弟弟，银白的心颤得更厉害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矛盾过，明明设计弟弟的人是他自己，那担心弟弟遭难而后怕的感情又是怎么回事？他期待弟弟的死亡，但看到弟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又是无比开心，这样的感情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很想问弟弟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个他本应杀死的同族兄弟？

但到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喃喃道：“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他会认定小黑会害自己？明明这个家伙连违背他的想法都不曾有过，他只是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他想成仙，怕被人拖累，心底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小黑是不会害自己的，他只是要找个除掉弟弟的借口，而腾蛇家族的族规刚好被他利用上了而已。

很想为自己的行为说声抱歉，话到嘴边却换成——“马上变回原形，我帮你治伤。”

“可是哥哥说在人间换回原形会很危险。”

呆呆的回答让银白很无力，伸手并指按在小黑的眉间，以意念助他变化，叹道：“不会比你现在的状况更危险了。”

至少原形比较方便疗伤。

等小黑化蛇后，银白发现他的想法过于简单了，跟狼妖恶斗留下的伤痕几乎遍布小黑的全身，原本漂亮的银辉色调看不到了，他墨色的身躯上看不到一丝光彩，怕他吃痛，银白不敢多碰，自己也化回原形，跟以往那样，用蛇信帮他一点点舔舐伤口，又吐出内丹，运用灵力为他治伤。

小黑一开始还像修炼时那样应和他的灵力，但伴随着他的舔舐，小黑逐渐进入了梦乡，而且这一睡就是几天，仿佛普通蛇类进入了冬眠期，除了对他的发问偶尔做出反应外，几乎都是眼睛不睁的睡个不停。

面对这个情况，银白很担心，那些外伤不要紧，但是看小黑的状况，他的心脉受创严重，这样一直沉睡下去的话，或许终有一天就不再醒来了。

当作好丢掉的准备时，放弃是件很简单的感情，可是一旦丢失的东西重新回到手中后，也许对于珍贵的理解便会完全不同，至少银白这样感觉到了，因为小黑的再次出现，他的心态变得患得患失，要说让他再放手一次，已经是不可能了。

就算是薄情如腾蛇，养了这么久的备餐，他又怎能狠得下心来丢弃一次又一次？

看着弟弟的气息愈来愈虚弱，银白对自己最初的决断彻底放弃了，他用灵芝仙草熬了药，硬是把小黑叫起来喂他喝了下去，本来还想顺便将狼妖的内丹也给他服下，可惜那内丹妖气太烈，小黑重伤后禁受不起，他最后只好放弃，另外收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