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皇甫翰异常烦躁口气自然不会好,他睁著怒目轻瞥了一眼这个低著头的奴才,脸色不善。
“奴……奴才,只是问问皇上……皇後的信……”
“皇後已经仙逝,朕心难安,那封信自然是不忍卒读,你三番五次地提醒朕,是在揭朕的伤疤麽?”
“奴才不敢,只是……只是……皇後娘娘千叮万嘱……”
“你一向在朕跟前伺候,此次怎麽惦记起皇後来了?”皇甫翰想起萧子瑕不是没有愧疚,那个女子温柔颦软是个可人儿,只可惜生错了人家。最终的一死和他也不无关系。
此刻提起,心还是动了一下,他曾自诩不再对旁人动心。可生死的事,从来不轻巧。他知道今天的地位来的何等不易,也知道他的双手不是没有沾血。可纵斩万人於无形,也没有谁能为了他从容如斯地赴死。只为这江山安稳?万代千秋?
他疑惑著,却不敢求解,他甚至有些害怕女子投毒的源头当真是个情字。
他记得女子说的,只为皇上。他也记得从她宫里找出的两包毒药。那两个画面摩擦交叠,难以分辨,所以无解。
“皇上?”小卓子听不见头顶的声音,惶惶地抬头,见皇帝锁眉沈思,心里竟一喜。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有情的。那水袖或许还有救?
他匆匆赶来不为别的,凤阙宫的奴才除了皇帝亲自安插的几个眼线外都被责疏於护主,要在今日处死。他偷偷打开过皇後的信笺,心知皇後最後的请求不过是饶水袖一死。可是皇甫翰迟迟不看信,便难免辜负了这一片善意。他不想看著皇帝变得麻木不仁,把当初令人倾倒的温柔都丢了!
“皇上?”他小心翼翼却自作主张,把随意弃在案上的信轻轻推到皇甫翰面前。
皇甫翰被这麽一唤,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抽身。“还有什麽事?”
小卓子谨小慎微,不安地望了一眼那封信。意图不言而喻。
皇甫翰被他的举动弄得更是难安,不由地拉下脸:“这没你的事了,下去。”
滚烫的心脏期盼著,却被迎面的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热情。在这样温暖的室内,小卓子却觉得从头到脚一下都凉了。
他还记得皇後在时,皇帝对她是如何温柔地笑。那贴心的画面还经常让他没由来地妒火中烧。可眼下皇後尸骨未寒,这个皇帝竟连她最後的请求都不愿睥睨……他不知是怎样出的门,但他这次的确没有回头。
倾尽天下134 美强 帝王受
皇甫翰的不安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天半暮时,原诚匆匆而来,压低声音说出一个不啻惊雷消息。
──公输璇已自缢身亡。
皇甫翰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公输大人已经知道了,您要去看看麽?”
听到原诚这话,他突如醍醐灌顶,也来不及加件外袍便失神地冲出门去。
“皇上!”原诚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寒石散本就是极寒之毒,在这种天气里,根本容不得他胡来!拿起一旁的外袍冲著门口喊:“拦住皇上!”
小卓子傻愣愣地站著哪来得及拦?刚缓过神就听与他擦肩而过的皇帝喊著一个名字。
心,一下子就死了。
皇帝说,月,对不起。
是他的疏忽,千想万想没想过公输璇会自缢。
皇甫翰的步子很快,几乎是竭尽全力地在跑,因此纵是原诚,一时也追不上。
冒冒失失地冲进小轩。
见公输璇已被抱下来,放在地上。那条白色的绫缎还半垂半吊地挂在梁上。
公输月坐在一旁,面无人色地一言不发。
“月!”他连忙上前,也顾不得什麽,扶著坐在地上的公输月的双臂,就要拉他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排针扎痛了公输月,他突然转醒,见皇甫翰就在面前,眼神如毒。
“他全力帮你,而你却杀了他!”
什麽!
皇甫翰如身中雷击,半晌也回不过神。直到公输月狠狠推开他,才勉强清醒了些。
“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他竭力令自己冷静,不断对自己说,月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才口不择言。
可公输月看他的眼神像把刀,一点没有糊涂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公输月的声音断没有了平日里的暖意,比屋外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三分。他深深凝著眼前的人,他们在一起相处了整整三年,可他现在才看清楚这个人有多麽的……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