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庆幸自己和公输月并没有正面冲突。
皇甫訾从公输月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忧虑。
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这次也是为了同一个人方寸大乱。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收起剑,一声不吭地便往门外走。
“去哪?”公输月低著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意,相反有著更多无奈的颓靡。
“找人治皇兄。”
那头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顾太医站在一旁,看著这一白一紫,同样绝伦倾城的两人,为同一个人神伤。
訾儿才回来一天便又要走了,说是去江南找一位故人。
江南。
最是怡情,最是吸引人心。
皇帝不舍得,他就这麽一个弟弟。走前若不能再见上一面,那麽至死都是遗憾。
但他无法拒绝。
事实上他无法拒绝关於江南的一切。
他点头答应,甚至有些嫉妒地答应。他也想去江南,去江南找暖暖。
他以为想找暖暖的只有月,可最近越发觉得他自己也在想他。
暖暖清高孤冷,干干净净。手上没有沾任何人的血。
而皇帝……
伸手轻抚著锦被上绣著的一副天下河山。痴痴地笑出声来。
这绣著绚丽图案的江山万里,有著华美色泽的至高无上,背後的破败与尘埃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想念暖暖,想念以前单纯的骄傲。
不像现在,他为天下杀了亲叔,又要亲手去毁了助他登上皇位的萧家。
原诚和赵舆清里应外合,掌握了萧家谋反的罪证。萧鸿章自以为有了失怙,近来越来越明目张胆。竟敢公开问他若龙体不适是否要早立皇太弟。
分明就是咒他死。
上扬的剑眉微微一动。寒寝的事情应该没有外泄,萧鸿章的态度让他感到不安的同时,也有所戒备。
北狄的盈盈他已让原诚去彻查,前些日子出的那些事,所有证据矛头都指向北狄。他下了命令只要再有一点迹象便杀无赦。
今早訾儿前脚刚走,原诚便来报,盈盈公主暴病身亡。其中的原由用不得细说,便足够让他齿冷。
听说还养了一宫的杀手,真是好本事。
北狄的太平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要替訾儿摆平的还剩下萧家。
“皇上,该喝药了。”
小卓子端著药碗,站在一边心疼地看著沈默冥想的皇甫翰。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才几日功夫,除了早朝和偶尔与公输月出去走走外便都歇在床上。
他心里著急却又不敢多说,此次偷偷在药里放了磨成粉的百年人参,不知道有没有用。
“在一边搁著吧,朕不想喝。”
喝药,喝药!
一天无数次的药,也没见身体好些。
要是有治,早该治好了。真的无医,他就是吃尽天下的灵丹妙药也没什麽用。
“皇上您还是喝一口吧。”一下午的心血,满心的希冀都在这一碗浓稠的汤汁里。
皇甫翰说不喝,小卓子急得伸手将药递到他面前。
“说了不喝。”皇帝病著,可眼神依旧凛冽,不知含蓄的戾气让小卓子吓得立马缩回手。
一句“奴才该死”梗在喉咙里怎麽也说不出口。
“你下去。”
依言退下,却仍忍不住回望。
那抹淡黄的影子,半坐在榻上。
说不出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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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公输月刚一进殿,就看就小卓子一人要走不走地杵在门外。
以为皇甫翰出了事神色不禁紧张。
“啊……没……没……公输大人?”小卓子被突来的访客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兀立著的白衣,心里一紧。
“皇上呢?在殿里?”
“是……是。”小卓子见了公输月,满心便都是皇帝娇喘迎合的样子。
想这个公输月不知道皇上病重,会不会不知轻重伤了皇上。他要不要出言提醒……“月?”皇帝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显然他知道了公输月的来访。
小卓子复杂地望了公输月一眼,倒步退出去。
公输月顾不上细想那充满意味的一眼。
迈步走进屋。
皇甫翰已经穿好衣服,神色还算清爽。
“走吧。”
他们早约好,今晚要一同去逛御花园。
冰封三尺。
北国的冬天虽冷,却好在干燥。不像南边低温夹带著湿气冷得直钻到骨头里。
皇帝披了一件毛皮领的银色披风,看上去英俊挺拔,说不出的倜傥。
公输月却无心欣赏这难得的景致。与皇甫翰并肩走在四环花草的御道上,一心只想著下午翻阅到的草药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