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早忙不迭点头应了,那本家才朝着方氏呸了一口,叫人松了她,自顾领着人扬长去了。
方氏刚被松开,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不吭声。
顾早走到方氏身边扶了她回到堂屋,接了三姐递过的面巾,给她抹了把脸。
方氏这才缓过了一口气,面色却是有些发白,呆呆坐着也不闹了,想来是有些后怕。
顾早叹了口气,扯了三姐到一边,细细问了村里的本家都有谁可以说得上话。
原来这个东山村就顾毛两个大姓,顾早家本还有个大伯名唤顾大,只是早几年也已举家迁了东京去做营生,如今村里只剩下一些堂叔伯了,自从顾二没了,也不怎么往来。
顾早心知这些本家的叔伯是顶不了用,只是还硬了头皮,让青武陪了,一家家地走,果然那些人早就听说了方氏惹的祸事,躲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自寻晦气来帮着出面说话?好的只是带了笑随口敷衍,不好就是连门都不开了,走了一大圈,晚上才回家,却是除了一肚子气,甚么也没带回。
方氏见了顾早回来,一把便抓了问道:“怎样,可有谁答应了?”见顾早摇了摇头,便是冷笑了起来:“我就说那些人是指望不了的,早些年你爹还在,家里红火的时候,今天借盐明日借醋的,你那死鬼老爹一走,谁还来瞧过咱这孤儿寡母的。也罢,明日便是剐了我这一身老ròu,也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一边骂,一边自去给院里的猪喂食去了。
顾早却是皱了眉头,自己寻思了一会,悄悄到了方氏里屋的柜子里,拿了昨日看见的一块绸子布,塞在了衣襟里,偷偷出了门,朝着村子东头的里正家走去,到了门前,犹豫了下,终是推门进去了。
那里正已经吃过了晚饭并不在家,里正的婆娘却正蹲在堂屋门口看家里的两只黑狗咬着玩,见顾早进来,站了起来,面上神色有些诧异。
顾早赔了个笑脸,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婶子,那里正婆娘却也只是淡淡应了,并不怎么搭理。
顾早也不在意,凑了过去,抹了下眼睛,便已是眼泪汪汪了。
片刻之后,顾早便出了里正家的大门,只是衣襟里的那块绸布已经没了,想着刚刚那里正婆娘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样子,顾早不得不感叹这行贿官员夫人果真是有事半功倍的用处,怪不得后世常常有某蛀虫被揪出后痛心疾首地将责任都推到了那向自己吹枕边风的另一半身上。只是这宋朝的花椒,麻劲还真不小,抹了这么久了,顾早的眼睛回到了家中还是不舒服了许久。
第二日顾早起了c黄,却见方氏已是收拾齐整,一张脸绷得似要上断头台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却也是微微地发酸,想了下,回身吩咐了三姐和青武几句,便挽了方氏朝着村尾的祠堂去了。
正文风波平息
顾早与方氏到了祠堂之时,里面人倒不多,只是大多斜了眼睛看着方氏和顾早母女,私下里咬耳朵个不停。方氏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神色羞恼,顾早却是自顾站在那里如老僧入定。
慢慢地人便来得多了,几乎把个祠堂都挤满了,差不多巳时的时候,祠堂门外响了一声咳嗽,众多村民便纷纷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原来是里正和村里顾方两姓最年长德高的两个叔公进来了,后来还跟着苦主毛团子,手上牵了他那痴痴傻傻的婆娘。
见今日的主角都到齐了,祠堂里的嗡嗡声立时便响得越发高了。顾早看了一眼毛团子婆娘,见她果然目光无神,跟在毛团子身后像是提线木偶,叫坐便坐,叫站便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斜眼看了下身边的方氏,见她亦是偷眼看着那婆娘,神色间倒似是带了几分悔意。
里正和两位叔公分位置坐定了,又咳嗽了一声,才看着方氏开腔道:“方氏,你将毛团子家的弄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是有什么打算?”
方氏两个手绞得跟麻绳似的,斜斜睨了那痴痴傻傻的毛团子家的一眼,声音低得似是蚊呐般哼哼:“还能如何打算?他家倒是说来听听。”
里正和坐他左手边的那位毛氏叔公咬了下耳朵,又咳嗽了下,才正色说道:“方氏,毛团子家的男人不中用,家里娃娃又多,过去里里外外可都是她一人在张罗着,也是出了名的能干,现在成了这样子,可不就是家里倒了个顶梁柱么,毛叔公说了,要你家中五亩地抵了,你看怎样?”
顾早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刚来此地没几日,自是不清楚这地价几何,只是自己家中的田地,现在统共也只不过只剩下了现在的这五亩水田,这若是一下子全赔了,全家可真的要抽紧了裤袋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