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头,你办事也太马虎了,明明是早堂之后急匆匆来向县尊请示牌票的,怎么走的时候又将东西拉下了?”
随着这声音出现的,是一个婢女打扮的俏丽少女,她一面说一面冲着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汪孚林眨了眨眼睛,随即就开口说道:“正好小姐到斗山街许家做客,县尊差遣人护送,路过这儿,就顺道给你送过来了!”
她气定神闲地从那些家丁旁边绕过,径直走到了同样瞠目结舌的赵五爷跟前,从自己随身荷包里拿出一张牌票,笑吟吟地递了过去。等赵五爷木头木脑地接过之后,她就看向了汪孚林,双手放在左手腰间道了个万福,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当口,汪孚林已经认出了她就是曾经奉叶明月之命给自己捎过话的丫头,但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那一股熟悉的馨香!
虽说那时候的鬼面女子戴着面具,他至今还无法确认那是谁,但他仿佛能感觉到小丫头在用无声的语言说,上次推了你一把,这下子我们算是扯平了!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之前藏得太好了!
赵五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甚至连挟持邵员外都忘了,竟松开手去,手忙脚乱地展开了手中那折叠起来的牌票,认出那鲜明的歙县令大印,他登时喜出望外,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同样震惊到极点的邵员外却当机立断,一个闪身往前冲去,直取身边的汪孚林。他心里很清楚,今次事情一出,别说万贯家财保不住,而且自己这条命都恐怕要丢了。如果不能抓个人做挡箭牌,他就死定了!
汪孚林只看到邵员外那张狰狞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虽说他不得不赞叹邵员外的这么个选择,可却绝对不高兴自己成为那个被人拣软捏的柿子!电光火石之间,他左手稍一格挡邵员外迎面而来的一拳,随即右脚挪上前一步,右手顺势抓其右襟,左手切其右腕,一切一转背身一投,顺手就是一个千锤百炼的过肩摔!
幸好当年为了锻炼身体苦练过英雄救美,居然现在救了自己!
随着邵员外那肥胖的身躯犹如破麻袋一般被重重摔在地上,就连被叶青龙死死揪住的金朝奉,都忍不住牙齿哆嗦了一下。
看着都疼!
汪孚林把人一下子撂倒之后,拍了拍双手,这才嘿然笑道:“忘了告诉邵员外你一件事,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俏丽小丫头闻声回头,恰好看到了邵员外被摔出去的一幕,不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奇色。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汪孚林看了好几眼,见那些家丁一片哗然一拥而上,而赵五爷立刻带了民壮凭牌票的威势上前弹压,场面虽乱,但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她连忙快步离去。偌大的邵府,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因此她怎么混进来的,再怎么混出去,竟是没有一个人盘问她半句。等出了邵府大门,她快步来到停在对面墙根阴凉处的小轿旁边,这才停下了。
“小姐,我安全送到啦,跑得我一身臭汗!”
“小北,邵家情形怎样?”
听小北将刚刚进进出出邵府耳闻目睹的情景一一道来,叶明月方才舒了一口气,随即吩咐道:“去个人到斗山街许家,说是我被事情耽搁了去不了,我们立刻回县衙。”
县衙出牌票抓人抄检,一定要县令签押,刑房出票,刑房司吏张旻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小北决口不提这一茬,指不定干出了什么来,这会儿爹肯定在跳脚!
第一零七章 狠角色和分润功劳
一片混乱之中,汪孚林还没来得及为撂倒邵员外而得意上多久,面对的便是一场骚乱。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左右就有两个民壮窜了过来,一把架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汪小相公,快!”
这一个快字之后,汪孚林就只觉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被人架着往后疾退,直接退回了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打斗的屋子里。紧跟着,这两个民壮便立刻快速关门。就在大门合上的最后一刹那,叶青龙竟是一手揪着金朝奉,奋力挤了进来。这个机灵的小伙计先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看两个民壮先是一愣,随后就把大门给严严实实堵了起来,他就对汪孚林讨好地笑了笑。
“小官人,小的趁乱狠狠踹了邵员外几脚,给您出口恶气。”
汪孚林知道这小子最擅长公报私仇,此刻又好气又好笑。待见金朝奉抖得如同筛糠似的,他突然想起这屋子里还有个完全被忘记的人,赶紧回头一看,却只见吴有荣躺在血泊之中,分明是已经死得透了。之前他只顾着把叶青龙给拉出屋子,半点没在意这个极品无赖,竟不知道人是被邵员外的家丁杀的,还是被赵五爷那些人给“误杀”的。总而言之,随着这家伙的死,这些事实都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