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子,有胆量!”
虽说有个好事的大声嚷嚷了这么一句,但更多的人你眼看我眼,很快不约而同选择了溜之大吉。就连这开茶棚的老汉,也生怕神仙打架殃及凡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值钱的家伙一辆车飞快地推了走,不多时就只留下原地那一个孤零零的茶棚。而刚刚那嚷嚷好汉子的茶客,也在醒悟之后夹杂在其他人之中一块溜了。
尽管这些寻常百姓不敢留下看热闹,可领头打上东厂的人却是横下一条心,把什么后果之类的勾当全都丢在了脑后。此时此刻,拎着一条齐眉棍的张宗说见那些东厂番子被臭揍得节节败退,他就厉声喝道:“不要怕,冲进去把人给我揪出来,谁第一个找到人,小爷我重赏一千两银子,而且将来但使有事,你们家里人将来的一切花销,小爷我都全包了!”
一千两银子!
按照大明律,强盗只要得财便是一个死字,白昼抢夺,伤人即斩,即便是窃盗,三犯也是论绞。如此的严刑峻法尚且制止不了人们的逐利之心,如今张宗说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哪怕今日这些跟着来的原本就已经用银子喂饱了,也不免都生出了豁出去的心思,再加上张宗说事先已经给他们看过了东厂衙门里的地形图,不多时就有第一个破门而入进了一间屋子,紧跟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而东厂番子们见张宗说亲自拎着齐眉棍进了院子坐镇,谁也不敢真的伤了这位身份不同的寿宁侯世子,而且王岳带着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出去了,有头有脸的都不在,在场身份最高的也就是一个马总旗,一时只能在旁边呼喝嚷嚷着做个样子,眼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大汉把一间间屋子翻了个乱七八糟。
张宗说虽是嘴里硬气,可眼见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这屋子里叱喝嚷嚷不断,可一直都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人,任凭他提着棍子站得笔直,心里却不由得万分焦躁,这已经进入深秋的天气里,他的额角竟是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几乎再也耐不住性子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如同仙乐一般的嚷嚷。
“抓到了,抓到了,人在这儿!”
随着这声嚷嚷,张宗说见好些人从其他屋子钻了出来,朝那话语传来的方向蜂拥而去,仿佛是要抢功劳,他便当机立断地大声喝道:“别这么个没出息的猴急样,把那郑三给我押出来!其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回去之后每人各赏一百两!”
听到也有赏钱,其余人虽说有些不乐意大头给人抢了,可既然有些补偿,也就顺势纷纷站住了。眼看一个得意扬扬的麻子脸大汉揪了一个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人出来,这些人方才齐齐变了脸色,而张宗说大步上前揪起那人的头发一认,见果真是自家那个郑三,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立时环视了周遭面面相觑的东厂官校一眼。
“好,很好!我寿宁侯府一直在追查这么个害得我爹背黑锅的家奴,没想到东厂不声不响居然早就把人拿下了,还严刑拷打成了这个样子!”说到这里,他便冷笑一声道,“把人弄上马,我们走!”
眼见张宗说竟然真的要把人押走,这时候,留守衙门的马总旗方才如梦初醒。一想到这事情自家督公并没有禀报皇帝,现如今张宗说打上门来把人抢走,这事情的后果一定会严重得无以复加。一想到那时候他们这些人全要被牵连殆尽,他便立时豁了出去,一把抽出刀高高擎在手中,一个箭步窜将出去,就这么横在了张宗说身前。
“小侯爷,你带人冲击东厂衙门,这就已经是必死的重罪,现如今你还要把东厂要犯带走,这更是罪上加罪,还请小侯爷你三思!”
“三思?”张宗说眉头一挑,随即暴喝一声道,“我就是因为之前一直在三思,才不曾早想到你们这儿,不曾早一步打到这里来!”
话音刚落,他手中齐眉棍便猛地一下子出去,一棍子狠狠打在了那猝不及防的马总旗掣刀的右手上,眼见那家伙掣着的刀一下子飞了出去,打了两个旋儿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旋即捂着右手满脸震惊,他便高喝一声道:“全都听着,随我冲出去!”
张宗说这个寿宁侯世子既然豁出去了,其余人自然是嗷嗷叫着跟在后头,拖着那半死不活的郑三就冲出了东厂衙门。虽也有人试图阻拦阻拦,可尽管是刀剑对棍棒,可一则是心存顾忌,一则是士气高昂,这胜败可想而知。当看着这一行几十个人上马呼啸而去时,捂着手腕追出衙门的马总旗一时气色灰败,好半晌方才使劲跺了跺脚。
“给王公公报过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