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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715)

张彩正担心人家好心好意给他指了一条青云之路,自己却不领情,听徐勋这么说,他方才松了一口气,但仍不免低声解释道:“马部堂如今年纪大了,新来的侍郎又不是吏部出身,一时半会难以上手,我若是再走,马部堂就更要辛劳了。而且……”

顿了一顿,想到徐勋不是外人,他便索性如实说道,“之前都是我莽撞上书,这才使得马部堂为了我而趟了浑水,现如今兵部刘尚书是彻底恶了马部堂,两边势若水火,这时候我更不能走,否则我就成了没担当的鼠辈。”

“原来如此。”

徐勋虽不是第一次知道刘大夏和马文升有隙,可知道两人真的成了水火不容,他倒是不禁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只这事儿他不好贸贸然表什么态,又安慰了张彩两句,只说自己会在御前替马文升说几句公道话,倒是让张彩更加感念。知道张彩这吏部文选司郎中不能离开吏部衙门太久,又小坐一会儿,他便起身送人离去,可自己却又回了席棚坐下身来。不过一小会儿,就有人到了他对面,臭着一张脸一屁股坐下了。

“有什么话不能在宫里说?”

听到这句不管不顾的嚷嚷,徐勋深深庆幸这儿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而这地方亦是慧通在西厂布下的暗线之一,不虞泄露风声。即便如此,他仍是沉下了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张小侯爷打算在宫里谈谈你的婚事?”

张宗说自忖堂堂寿宁侯世子,当初被徐勋吃得死死的不说,后来累死累活被操练了几个月,可真正上宣府却没自己的份。现如今齐济良徐延彻都升了千户,钱宁更是三级跳直接蹿升到了指挥使,他却仍然当着区区一个百户。更何况如今父亲被拘在光禄寺,他这个当儿子的只能憋在西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甚至连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没打听清楚,他心里的憋闷就别提了。此时此刻粗声粗气刺了徐勋一句,得到的回答却让他差点没跳起来。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婚事!”徐勋稍稍提高了声音,见前头那小伙计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仍是趴在那儿呼呼大睡,而张宗说已经是险些把眼珠子瞪了出来,他这才收起了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势头,淡淡地说道,“这事儿是皇上让我问你的,没道理你家妹子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你这个当哥哥的却没个着落。虽说寿宁侯和夫人必定心里有计较,可皇上说,既然能够给你妹子找一个她喜欢的如意郎君,让你得偿心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宗说一时怦然心动,可他又不如张婧璇那般和朱厚照亲近,自然没法子去问这话究竟是小皇帝一时起意还是当真的,踌躇良久方才生硬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像那丫头一样疯!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一房妻室进门就行了,至于喜欢的,能纳进门就纳进门,不能纳的养在外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平北伯替我谢了皇上好意,我一个区区百户,可当不起皇上赐婚的体面。”

“你若是真在乎这些虚名,赐婚的时候别说皇上给你一个千户,就是指挥使之类的空头衔,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毕竟这些还能比得上寿宁侯世子来得光鲜?”徐勋见张宗说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咱们大明朝一直以来都对外戚颇多优容,可实权一直是一分一毫都不给。寿宁侯看着尊贵,可手里什么时候抓过真正的要紧事?你知道寿宁侯这次因何事被拘?他之前揽了置办军需的事,京营和十二团营今年过冬的棉袍,整整十五万件。”

张宗说一愣之下,几乎本能地皱眉说道:“那关我什么事?”

这正是徐勋预料之中的回答。他双手支撑着桌子半站起来,盯着张宗说看了片刻,突然一伸手捞住了张宗说的领子,不等其反应过来要挣扎,他就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笔只要是做成了,令尊至少也能落下十万两银子进腰包。而这些年来,令尊虽是不得参与朝中大事,可用这些办法往腰包里装进去的银子也很不少。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不理论,可皇上登基才几个月,却已经背地里皱眉嘀咕过好几回了!此番事情发了,令尊方才会陷在里头。你若是也想将来和你爹这样,做个豪富的外戚就心满意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请回吧!”

在府军前卫才几个月,张宗说真正被徐勋折腾的时间并不长,可对于这么一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顶头上司,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会儿被徐勋一番话激得心火都上来了,他忍不住打开了徐勋的手,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你说得轻巧,我爹是皇上的舅舅,皇上也没怎么和他亲近,出了这事情皇上都不护他,太后也不说话,我还能干什么!我在府军前卫练得七死八活,可徐延彻齐济良跟你去了一趟宣府就轻轻巧巧升了百户,王世坤更是干脆去国子监了,我算什么?就算我不甘心做个豪富的外戚,难道你还能带挈我去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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