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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447)

“怪不得李梦阳和王守仁断交的事情沸沸扬扬,可最后却亲自上了王家去赔礼,敢情这个疯子如今终于幡然醒悟要前程了!该死,真该死!”

骂过之后,焦芳心中更是倏然浮上了一个念头。到底是徐勋,还是马文升张升?徐祯卿是徐勋救的,很可能是这小子不忿他威逼利诱,于是出了这恶心人的招数。可顺天府不是徐勋这暴发户能轻易插上手的,徐祯卿对外人也并未提过和焦黄中的那起口角,想来是顾忌他焦芳在吏部的权势。既如此,更有可能是有人利用此子向他发难……

“还有……”李安话音刚落,见焦芳那目光倏然看了过来,那眼神仿佛在喷火似的,他慌忙低头说道,“少爷之前带回来的那位狄罗柯先生说,他想见一见老爷。若是老爷没工夫,就转告他的一句话。他说……老爷您消息灵通,真的就打听清楚了当日金陵那桩大案的始末?他那会儿正好经过金陵,可以给您讲讲那些奇人奇事……”

“告诉他我没那工夫!”焦芳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安的话,旋即就吩咐道,“如今外头这般谣言遍地,你看好了他不许外出。”

然而,才只次日,焦芳早朝后一回吏部视事,就从一个心腹皂隶口中得知了又一桩让他惊怒交加的勾当。

他和张升在翰林院的那番争执,竟是不知怎的在这千步廊左右五府六部等诸多部院衙门中疯传了开来,连他拍桌子的模样都被人模仿着当成了笑话!而他打听来打听去,竟是张升酒酣之际对人说他焦芳粗鲁不文,也不知道当年翰林是怎么来的!

第三卷 少年君与臣 第241章 焦芳真的倒了……

徐祯卿尽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寻常官员可以不把这个刚刚高中二甲传胪的年轻人放在心上,大佬们却不得不考虑皇帝是如何注意到了这么一个人——殿试的荐卷之中,皇帝突然亲自调了卷子上去,看过之后击节赞赏点了传胪,这是只有身为殿试读卷官的大佬们方才心中有数的事。因而,由他的事倏忽间露出了一个引子,继而矛头竟全都指向了焦芳,甚至张升也推波助澜,等消息传到内阁三老耳中时,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刘健谢迁素来与焦芳不和,眼见人成为众矢之的自然乐见其成,谢迁还私底下骂了一句活该,而李东阳却是心中别有一番计较。

他和焦芳乃是科场同年,虽算不上交情很近,但同年之间互相照应却在所难免。而据他所知,作为同年的刘大夏也对马文升年过耋耄却仍死占着位子不腾地方颇为恼火。要说起来,天顺八年甲申那一科可以算得上人才济济,死了的傅瀚,还有他、刘大夏、闵圭、戴珊、焦芳……这要是傅瀚还在,而焦芳补上马文升的位子,七卿之中竟是占去了五席,内阁加部院十人之中则占据了六人,至于北监祭酒谢铎和南京兵部尚书王轼等等就更不用说了。

同年之间总有些同气连枝,他在刘健谢迁面前从来都附和对焦芳的不齿态度,可私底下和焦芳还是颇有些往来,连刘大夏也是如此。至于焦芳针对马文升却次次捎带上戴珊,却是因为戴珊为人执拗,常常不顾同年之情。

于是,当作为次辅的他从司礼监转来的那堆奏疏当中,翻翻拣拣拿到了一份请逐礼部左侍郎焦芳疏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

果然是来了!

徐祯卿在大造声势的同时,绝口不提自己和焦黄中的口角,可徐勋却悄悄在那几个泼皮那里用了些手段,他们哪里吃得住枷号的苦头,为了松刑自然在顺天府衙门口大声喊冤,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是得了朝中某位官员公子的唆使,这才一时糊涂作案。

于是,贡院街上那座酒楼之中的事情很快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尽管谁去问徐祯卿他都三缄其口,可科道言官们逮着机会是根本不管有没有实证的,直接参了就说,因而,就如同先头徐勋成为众矢之的一般,雪片一般弹劾焦芳的奏折也就堆在了通政司,随即从通政司转到了司礼监,又从司礼监转到了内阁。

作为一个有分量的大臣,焦芳可比徐勋受人重视多了,甚至有几个交好的御史或给事中联名上书,上头从不职到刁滑奸佞,总之骂什么的都有。一贯以回护司属著称的马文升这次却只是象征性地辩解了两句,就告了病在家,一时间焦芳又要管着吏部一摊子,又要分心去和张升扯皮馆选,还得应付层出不穷嗖嗖乱飞的小刀,哪怕他再好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等到了三月末,礼部吏部翰林院馆选最终得出的三十人大名单公布,他独木难支抗不过张升和刘机,徐祯卿赫然身在其列,焦芳一气之下索性撂了挑子在家里歇着,一时激愤之下,他甚至提笔就是一份请求致仕的折子。只捏着这么一份之前也上过一次的东西,他的脸色却异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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