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万春道:“这片叶子才是正主儿,人们常说绿叶衬红花。这东西是反的。”
我说:“带走,赶快离开这里,警察快来了。”
项羽往肩上一扛就要走。我急忙拉住他:“车上放不下,而且太显眼了。”我知道他因为虞姬的药才这么上心,就边看他们挖草边问庞万春:“这么一片草能炼多少颗药?”
“一颗!一片草,一颗药。”
“我靠,难怪‘和天斗’跟我斗了半天才恢复了四大天王,原来这药真的是得之不易——有了草以后怎么办,它的配方你知道吗?”
庞万春耸耸肩:“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听说它是那药里的主原料。”
这时众人已经七手八脚把那小黄花顺着根茎挖出多半个来。小小一簇花,根茎居然足有三四米之长,而且盘根错节非常庞大,项羽小心地捧着那花,根茎长长地耷拉下来,像一只巨大的乌贼。难怪它在暗室还能活,看来它并不太需要充足的阳光,全凭着惊人的养料生存。
有人找来一只袋子装了些土,把花插在里头,项羽问:“不会死在半路上吧?”
我说:“顾不了那么多了,走吧。”
我们一行人匆匆赶出来。送我们来的车早已经打发走了,这五六十号人除了戴宗能跑了,一会儿非让警察捂这儿不可,而且这地方还没处打车。
王寅在手里亮出一把钥匙晃着道:“你们要不怕脏就坐我的车。”
我们顺着他的手一看,原来他的大货车就停在别墅外边。我率先爬到后车帮上,把行动不便的张顺拉了上来。然后好汉们纷纷跳上来。那车刚拉完煤,在哪儿蹭一下都是一片黑,随着后来人渐渐增加,先上来的人就得猫着,人堪堪上完,这车帮里已经沙丁鱼罐头一样了。
王寅又拽过帆布把我们兜头盖了起来,说:“不把你们挡着点儿,让人看见就露馅了。”
我们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有人嘻嘻笑闹了起来,只听李逵大喊道:“谁弹老子脑袋?”旁边也不知谁说:“不是我……”李逵又叫道:“狗日的,我看不是姓庞的就是花荣那小子,还戴着扳指呢!”庞万春和花荣远远地叫道:“不是我!”
黑旋风奇道:“不是这两个还有谁戴扳指?”
有人好心提醒道:“说不定是三姐戴着顶针弹的……”
李逵又道:“放屁,她弹老子干毛?”
只听扈三娘恶狠狠道:“谁让你摸老娘?”
众人愣了一下,都发出长长的“哦——”的声音,有人嘿嘿坏笑起来。
李逵怔了半晌不说话,再一张嘴谁都能听出他讪讪的不是味道。只听他说:“我说这是谁呢,胸脯练得比俺还大……”
就这样,在一片黑暗之中,人们就你捅我一下我踩你一脚地玩了起来。我郁闷地抱着腿躲在角落里。这还是那些英雄豪杰吗?我记得我们上小学时候学校体检,我们在拍片子的暗房里才这么干呢。
不过这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我一开始真怕好汉们和四大天王趁这个机会互下死手。
这时我身边有人叫道:“小强呢,怎么不出声了?”
我知道这家伙八成是想治害我,我不说话,悄悄把角上搁着的铁锨竖起来,用把子照那厮背上狠狠捅了一下,听声音这人好象是朱武,只听他捂着背叫道:“张顺,你等老子下车找你算帐!”
张顺的声音:“我没动你。”
“放屁!除了你谁还拄拐……”
车到了学校以后,王寅把帆布撩起来,众人一个个黑猴儿相仿,在阳光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大笑。
项羽把花死死护在怀里,现在下了车顾不得洗脸,先抄起柄铁锨在宿舍楼前的花坛挖了一个深坑,小心地把那花种进去,然后居然就搬了把凳子坐在边上看着。我汗了一个,走上去说:“羽哥,要看也不用这么看吧?”
项羽眼也不眨地盯着花坛,跟我说:“你嘱咐人给我送几个馒头就行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没了。”
我说:“那你看到什么时候算完啊?再说你去厕所怎么办?”
项羽想了想,没回答我,我真怕他到时候搬着花池子去厕所。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在对待和虞姬有关的问题上,他的智力并不比二傻强多少。
其间安道全来刮了点花粉和叶子上的汁,想进一步研究的时候被项羽严厉地制止了。看来他对安道全的医术并不太信任。可是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光把这棵草吃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我没法,只好先一个人往回走。走到半路见影视路那儿围了一群人。这里经常是这样,只要一有剧组用摄影棚,看热闹的、想捞个群众演员当挣点外快的就会把这里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