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方镇江这种心知肚明却又没恢复记忆的人该怎么处理?万一住在新区又说漏嘴怎么办?住旧区的话他和佟媛结婚了怎么办?
我有一个优良的传统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就像我当年参加数学考试的时候都要带一本小人书一样,把答案胡乱填完就算完了。就是因为那个时刻我能想通的事情几乎没有,别人偷偷摸摸地翻书是为了作弊,我偷偷摸摸地翻书是为了解闷儿——给我书我也找不见。
但有一个问题我是明白的,我需要一堵墙!
这时我就见育才的总工程师崔工腆着肚子出现在我眼前。我们今天会餐特意给他送去了酒菜,崔工看来没少喝我们的五星杜松,红头涨脸地叉着腰在那指挥几个副手呢。
我跑过去说:“崔工,商量下,给我们学校加一玩意儿。”
崔工见是我,冲几个副手气吞山河地一扬胳膊:“……就这么办,你们去吧。”
崔工打着酒嗝儿看了我一眼:“你要什么玩意儿?”
我学着他大气磅礴的样子一挥手:“从这到那,我要一面大大的墙。”
崔工还没明白:“你说屏风?”
我跟他说了半天他也不懂——这不怪他,他是一个工程师不是一个瓦匠。
我从他胳肢窝里抽出蓝图展开,冲他伸手:“给我笔。”
崔工完全被我弄懵了,一边递支铅笔给我一边纳闷道:“你不是不会看地图吗?”
我不搭理他,在蓝图上找到现在的老校区,然后用红铅笔切着老校区粗暴地划了两道子,几乎横贯了整张纸,有一截都划到地上去了。我说:“看明白没?新校区和老校区之间我要这么一堵墙!”
崔工用颤抖的声音说:“你别害我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你别管,给我垒起来就行了。”
崔工无声地把图纸卷起来坐在屁股底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不说话,光看我。
我说:“卷起来干什么?看明白没?”
崔工静静道:“不用看也明白了——这张图纸我不要了。”然后他用饱含感情的语调跟我说,“兄弟呀,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育才也是我的心血呀,你就别祸祸它了。”
我坚决地说:“我不管,这回你一定得听我的。我知道你是为名声着想,你要不给我垒等你完工走了我给每座楼都披红挂绿,不把它装饰成村支书的小别墅不算完,然后每条彩绸上都写:设计师,崔某某……”
崔工小脸儿像是已经披红挂绿一样变幻着颜色,最后他终于叹息一声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行吗?”
我说:“怎么想的你也别管,我就告诉你我这堵墙就是为了挡人的,要高,两米五,它要整个把学校切成两半,就中间给我留个角门走人。”
崔工疑惑道:“你这是要建……柏林墙?”
“不管什么墙,我要的是切实的效果,能把人隔开。”
崔工甩着手道:“你这是图什么呢?你要是嫌旧楼寒碜,我不是早让你推倒了吗?我给你起新的。”
我说:“我不是也早告诉你了吗?这旧楼就跟我老婆一样,我要用墙把它围起来我这就是——”我一拍大腿,“对,我这就是金屋藏娇。”
第八十二章 不平等条约
用墙把人隔开在任何时期都没成功过,柏林墙同样如此,可惜我当时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离开育才我本来想回去睡一会儿的,却接到孙思欣一个电话,说酒吧有两拨共计3个人找我,其中包括我“二大爷”。
“我二大爷?”我马上醒悟了:刘老六!
我一边喊着让孙思欣无论如何看住他,一边加大油门往酒吧赶。
我一进门赫然先看见了刘老六正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孙思欣一指旁边桌上的那个枣核脑袋的老头说:“那个也是找你的,看样子和你二大爷他们不认识。”
我:“……那是我三孙子!”
刘老六悠悠地道:“小强,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不过这人看来是喝多了,伏在桌子上不动。
我跳到两张桌子前,指着刘老六刚想骂,可当着外人的面又骂不出口——太影响我形象了!最后我只得微笑着先问另一个老头:“您有事么?”
这个老头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灰白甲克衫,戴着一块老上海表,像是某个厂子的厂长似的。他先礼貌地冲所有人笑笑,然后跟刘老六谦让:“您要赶时间就您先说。”刘老六回笑:“我不忙。”
然后俩老头就开始客气:“你先。”“你先。”……
我在一边直郁闷,看这样俩老头是把我当坐台小姐了,俩人在商量谁先上呢。娘的,要不咱双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