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看了看沸腾的观众,他捅了捅我说:“这么多人都是为了看你来的。我要是你,就算被打死也愿意上!”
我端详了一会儿他贴满胶布的脸,说:“我要是你我就上,问题是你是你我是我——我要上去肯定被打死!”
咱有啥说啥吧,我小强是个混混,但也自命是条汉子。如果现在有人跟我说,小强,让我把你打个半残就算你们育才赢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就像老虎,他功夫是不如董平,但他在被打成半残以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但现在的情况是……是什么我就不说了,张清和杨志这种级别的高手都不能轻易取胜,我上去算什么?
我不否认人为了理想玩命挺伟大,可要为了别人的理想玩命那就有点含糊了,要为了别人的理想命拼掉了,理想没实现那就有点傻了。关键是,就算我现在想玩命也没那资格,估计也就是一拳一脚的事。我这可不是怂,是识时务。
就在杨志的第三局将将结束的时候,他终于一个重拳把对手打倒在地……
第二十七章 因千万人,吾往矣
时迁和对手往台上同时一站,观众就一片哄笑声。这两个家伙,一个又瘦又小那是时迁,一个又矮又胖,都是堪堪高过擂台的栏杆,人们想要看清楚,非得踮起脚尖。
裁判也不禁失笑,核对选手名字之后,低着头看了看两个人,叫了声“开始”。
话音未落,一红一黑两条影子已经蹿了出去,众人眼前一花,二人已经纠缠在一起。所谓纠缠,绝没有死扛烂打。穿红的时迁像一只花腿蚊子,轻盈恣意百般缭绕,而他的对手比他壮实得多,如一只沉稳凶狠的大蜻蜓。这两个人交起手来,巴掌大的擂台得到了充分利用,台角栏杆无一不是战场,甚至在裁判头上肩膀上也展开了战斗。裁判不时地像赶苍蝇一样在头上挥手,最后只得站在台边上,远离是非之地。
他们动作虽快,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时迁局势不利。矮胖子在速度上不吃亏,那就扼住了时迁的制胜之道,而且他出手凶狠,两人在点数上虽然不相上下,时迁所吃进的拳脚要沉痛得多。
第一局下来,时迁被揍得眼歪嘴斜,矮胖子却只是出汗较多。第二局一开始,这两个人变本加厉地快了起来。时迁固然是来去如风,身后挂着一趟虚影儿,那矮胖子居然并不慢多少。只见一团黑风裹住时迁,那一片红怎么也挣不出来。接着砰砰作响,那是时迁被击中了,间或有微弱的“啪啪”声传出,那是时迁的反击。从响动上已经能判别出高下,时迁显然吃了大亏了。
片刻之后,擂台上那股旋风转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脸上一凉,伸手一摸,是滴血珠。我一抬头间,腮帮子上又染了一滴。我虽然看不清台上的情形,但也猜测出这血八成是时迁流的。没等我说什么,这团风已经斗到了另一边去,那片红始终是被黑雾挟持着,只有偶尔奋力一跳,才能隐约看见。
如是几次转来转去,只听砰砰声不断。当他们再次打到我面前时,我感觉到这次溅出来的血不再是滴,而是一小簇一小簇地喷射到了我脸上。我再也忍不住,大喊道:“迁哥,别打了!”但两人已经又远远跳开。
我忽然记起时迁每次比赛之前都会把一条白毛巾放在台下,还要千叮咛万嘱咐林冲一见不对马上扔上台去。我四下一看,果然有一条。我毫不犹豫地过去捡在手里就要往台上抛,时迁忽然蹿到我前面的栏杆上,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扔。”然后身子一栽,被矮胖子扫了下去,接着二人继续大打出手。
我看清了,那血确实是时迁的。他的眼角和嘴唇都已经被揍裂了,血把他的脸染得跟个快要化了的糖人似的。俗话说狗急了跳墙,这时迁急了还真不怕当小受受。
第二局一完,时迁跳下擂台,看样子已经有点不那么麻利了。他冲我一伸手:“毛巾。”
我愕然道:“现在才想起来投降?”
时迁瞪我一眼,把毛巾抢过去擦着脸上的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肃然起敬道:“还打啊?”
时迁喘着气说:“他没我快,而且我发现他的弱点了。”他含了口水把嘴里的血涮出来,小眼珠子炯炯地瞪着对面他的对手。
观众们这时又开始给育才加油。刚才的两局看得他们胆战心惊,几乎都忘了出声。谁都能看得出时迁屡屡命悬一线,他们最怕的就是时迁一输比赛就此终结。我相信现在裁判就算直接吹黑哨宣布时迁胜利这几万人绝不会有一个去举报他,弄不好连主席他们都等我上完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