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写得好。
我擦完汗把毛巾递给李白,小心地问:“您这是打哪儿来?”
李白擦着头上的水,迷迷糊糊地说:“这……是哪儿?”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群魔乱舞”的地方,镭射灯洒下万点金光,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发泄着剩余的体力,形似抽搐,表情狰狞,混合迪曲在四面八方吼着:“闹闹,闹闹闹闹,闹闹闹闹——lonely,lonely,lonely……”
李白稍微清醒了一点,如释重负地说:“终于到地狱了。”
我郁闷地说:“应该说您已经出来了。您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人间,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宣城吧,我记的我喝着喝着酒就来俩人拿链子锁我,我还以为又是李璘(反王,李白入过其幕府)的事呢,结果他们说我死了——这不就到了地狱了吗?”
我无语了半天,看来这儿给李白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正想解释,李白忽然一眼看见刚上舞台的杜兴了,一指说:“噫嘘唏!鬼里头也有这么丑的。”
……
等他适应了一会儿环境,我大声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俩人把你带到地方以后你签没签过一个文书?”
“……依稀是签过。说什么仙界什么一年,我心想到了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签便签吧。”擦完水以后李白开始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了。
我高兴地说:“签了就对了。这不是地狱是仙界,你可以在这儿待一年!”我倒不是想骗他,现在反正跟他解释不清,不如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身登极乐,谁乐意在地狱待着呀?
李白摇手道:“你莫诳我。”
我拉过中文系系花来,指着她的白玉小腰说:“地狱有这么漂亮的MM吗?”
李白看了一眼系花,摇头晃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见系花脸一红,问她:“他说的什么?跟你耍流氓了?”
系花瞪我一眼,坐在李白旁边说:“听你刚才说的,你好象支持李白是醉死宣城的说法,为什么不同意后两种呢?”
李白愕然:“什么后两种?”
“难为你这么喜欢李白,却连他仙逝的三种传说都不知道?后两种一种是说他病死当涂,还有一种是说他酒醉后看水中映月,扑身去捞——”系花面泛潮红,“我喜欢最后一种说法,好浪漫哦。”
李白斜她一眼,说:“我又不是猴子。”
原来唐朝就有猴子捞月的故事啊?
系花嗔道:“你认真点行不行?我不许你嘲讽我偶像。”
我忙在系花耳边说:“估计是一喝多就这样,我有个哥们一喝多就说自己是树袋熊,在衣架上一待一夜。”
系花恍然,往李白那边挪了挪,笑着说:“李白我问你,你对自己的哪一首作品最满意——不许说下一首啊!”
李白咂咂嘴说:“有酒吗?我半个时辰没喝酒了吧?”
系花说:“你要告诉我我就请你喝酒。”有热闹看了嘿,我忙让正在给李白打酒的朱贵先别过来。我一点也不担心系花能看破,因为这个小妞看上去很正常。
李白开始把那一摞碗的碗底儿往一起凑,淡然笑道:“连当今皇上也不能要挟我。”
我说:“当今皇上已经不是李隆基了……”
系花呵呵笑道:“是我的错,你‘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自然也不会为了一碗酒跟我说话。”她示意服务生端酒,我指着那摞碗说:“这也都算你的啊。”
我不是在乎那几个钱,我是为了成全小姑娘,能请自己的偶像喝酒多幸福。梅姑,国荣,你们啥时候来我这儿呀?
酒端上来以后李白还是挪着碗底儿,系花把刚上的酒往李白跟前推了推,笑嘻嘻地说:“大诗人,你怎么不喝呀?”
我提醒她说:“你没觉得你不够诚恳吗?”李白虽然一生仕途多喘,但粉丝巨万,那心气还是很高的。
系花止住笑,捧起酒碗敬上,说:“这位大叔,不管你是不是李白,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李白这才接过酒喝了一口说:“你适才问我什么?”
“你最喜欢李白的哪一首诗?”
“你说我自己写的那些呀?”
“……”系花无语。
“你猜呢?”
系花无奈地说:“我猜你最喜欢《将进酒》,你刚才不是还念的吗?”
“嗯,这首我写的时候很顺,都没打底稿,不过不是最喜欢的。”
“那就是《蜀道难》,我们张教授说这首诗基本就是你一生的概括和感叹。”
“他说的挺对,是翰林吗?不过这首也不是我最喜欢的。”
“……那就是《饮中八仙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反正我们班有个男生最喜欢这句,有次他在宿舍喝酒不去上课,我们辅导员去叫他他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