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是否真的死了,这个问题在官员当中并没有几个人敢胡言乱语。积威之下,只有愚蠢的新手才会在背地里讨论这个问题,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属于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在心里暗自掂量的,决不是可以轻易表露在外的倾向。
然而,对于那几个人还在宫里的重臣,他们的家里就没有这么太平了。一连几天都有处置大臣的旨意颁布下来,侍卫亲军司直接冲上门来抄家,然后要么立马下狱处死,要么则是立刻发往岭南。这样雷霆万钧的势头下面,自然保不准人们有些别样心意。因此,不论是鲁豫非陈诚安还是徐肃元家里,都笼罩在一种极度不安的气氛当中。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魏国夫人王氏就是怒火最盛的那个,被传在家养病的她比谁都健康,偏偏连房门都出不去。当听说自己的女儿被勒令出家为尼的时候,她几乎把房间中能砸的东西完全砸了个遍,最后却换来了陈诚安冷冷的一句话——你要是做死那就随便好了。正因为如此,她只得认命地呆在房间里,日复一日地数着墙上的裂缝过日子。
“夫人,老爷很快就能回来的……”
“滚!”听着这饱含怯懦的安慰,王氏本能地想要拿起什么东西砸过去,但是,放眼所及,几乎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让她砸了,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了一声。等到人全都走了,她颓然坐在床上发呆,忽然听到一阵有规律的叩击声。此时.,她立马露出了一丝又惊又喜的笑容,轻轻地移动了床沿上的一道机关。
很快,床板上就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地声音。竟是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须臾,一个人影便从洞口极快地钻了进来。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口中发出了剧烈的喘息声。
“给我……快给我!”
黑影将一个锦囊扔给了她,眼看着她三两下将其撕开,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了塞子就往嘴里灌。看到这一幕,黑影微微抬了抬头。脸上赫然可见阴森地冷笑。虽然额前和两鬓的头发已经白了少许,但是,光从容貌和轮廓来看,昔日他无疑是一个非常英俊地美男子。
“婶娘,怎么,我叔叔不在家里,你还是被软禁着?好歹你也是大妇,却连一个支持你的人都没有,这也未免太没用了。昔日你的刁蛮劲都往哪里去了。生下蔓儿之后就变成了贤妻良母么?”
“你住口,住
王氏好容易缓过神来,一听到这句刺骨的嘲笑。立刻抓起手中的瓷瓶作势欲扔,但最后还是舍不得。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尽管已经一大把年纪。但她地头上没有半根白发,脸上依旧可见昔日的秀美。只是那皱纹却是任何脂粉都难以掩盖的。用极其复杂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黑影,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刻骨的仇恨。
“要不是你养的那个小贱人,我怎么会有今天?就是蔓儿,现在也已经是皇太后了,都是你害的,你还……”
啪——
黑影毫不吝惜地给了她重重一个巴掌,巨大地力道将她一下子带倒在床上,脸上更是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子。他旋即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将人揪了起来,这才一字一句地道:“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那三个字,我就杀了你!”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你……”
“别忘了,我地蔓儿表妹如今可是还在桐甲巷水月庵,没人理会她。若是你和我玩鱼死网破的那一套,那么,我不保证明天她还能囫囵坐在那里吃斋念佛!”
王氏满腔怒火和怨恨在这句冷冰冰地话语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子中尽是深深地恐惧。良久,她才嗫嚅着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黑影没有回答她,只是随手扔了一个纸包出去:“我那位叔叔大概这两日就要回来了,你想点办法,让他把这个吃下去,到时候我自然有计较。”
王氏接着纸包的手猛地一阵颤抖,最后差点没把东西直接扔在地上。她实在没有勇气对上那双寒光闪闪地眸子,最后只得强打勇气问道:“这不会是毒药吧?”
“放心,我没打算让你毒杀亲夫!”黑影晒然一笑,脸上尽是鄙夷不屑,“而且,你有那个胆子么?如果人死了,自然而然会查到你的身上,我还没有那么愚蠢。或者说,婶娘早已经是笼中之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了?如果是那样,我想以后也没必要给你送这药来了!”
“不!”
王氏终于大叫了一声,双手掩在胸前,牢牢护住了刚刚藏起来的那个瓷瓶,那个纸包已经被她紧紧抓在了手中。黑影再也没有理会她,直接从秘道溜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王氏方才伸手按动了消息,一切重新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