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然而,那一双保养得宜的手却依旧没有任何颤动。她冷冷地打量着那个藏头露尾的身影,突然反唇相讥道:“哀家有三个儿子,当今皇帝仍旧在位。就算如今哀家有什么纰漏,天下自有人掌管。至于你这种乱臣贼子,只怕就算是完成了使命。你地主子也不会放过你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黑衣人,突然注意到对方的右手中指时不时弯曲两下。心头不由陡然大凛,面上却强自镇定着不露毫分……
“太后就如此笃定,我一定会死?”那黑影逼近一步,直直地站在太后身前,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射出无穷寒光。“太后莫要忘了,是谁将那两位王爷从至高无上地御座上拉了下来?是谁让当今皇帝如同傀儡?又是谁数十年如一日把持着天下大权,让所有李姓宗室仰你鼻息度日?只要太后一死,相信天下欢呼雀跃的人多,伤心流泪地人少,而且,为了那张龙椅,只怕太后那三个好儿子免不了有一场拼杀吧?”
这一句句诛心的话从黑衣人的口中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每一个字当中都蕴藏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即使在这个时候。太后依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眼神中更露出了几分讥诮,根本无视于那近在咫尺地威胁。
两个人的对峙僵持了一会。黑衣人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转而厉声喝道:“来人。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下一刻。太后寝殿的大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紧接着。两个黑衣人毫不吝惜地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其丢在太后榻前后,便双双退至黑衣人身后。
“太后掌权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禁军中的人事变动也都不在意了。”那黑衣人看也不看身旁的女人,微微笑道,“太后应该很想知道,我们是如何进宫的。没错,如今内宫九门都还牢牢握在侍卫手中,但是我们还是早早地混了进来,而由于有人默许,所以我这一路畅通无阻,而这慈寿宫中为何没有人,想必太后也心中有数。刚才在路上,我顺便也把太后的侄女……不,应该说是太后地儿媳带了过来。”他言罢一把拽起旁边女人的头发,一声惨叫之后,一张凄然的女人脸孔便呈现在太后眼前,正是梨花带雨地陈淑妃。此时此刻,只见这位往日最重外表的淑妃娘娘一脸地惊慌失措,口中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也在簌簌发抖。
“她如今可是怀着皇上地骨肉,即使太后不怜惜这个侄女,也应该考虑到她腹中的胎儿吧?”黑衣人冷笑着放松了手,陈淑妃顿时仆倒在地哭泣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太后似乎沉不住气了,沉声问道,“你既然能够把陈淑妃带到这里,那么其他地事情大可办到,何必前来逼迫哀家这个老婆子?”
黑衣人加重了语气,声音中也流露出一丝急躁:“很简单,请太后交出玉玺!”
“哈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太后忽然大笑不止,甚至还笑出了眼泪。直到那黑衣人恼羞成怒抽出了佩剑,她方才停下了笑声,脸上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无波:“阿符,憋到现在才说出玉玺两个字,只怕你亦是辛苦十分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是阿符?”
那黑衣人突然恐慌了起来,厉声喝道:“快交出玉玺,否则休怪我利剑无情!”
“倘若你真能够狠心下手,哀家早应该身首异处了。”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在黑衣人背后的两人身上扫了扫,随即冷笑道,“这么多年,你也就学会了用陈淑妃来威胁哀家,虽然比以前稍微有了点出息,却还是没多大长进……”
“别说了!”仿佛是被触及心中隐衷,那黑衣人突然不管不顾地打断了太后的话,眼神中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怨毒,“你从来就没有舍得过放权,所以才会在我们身上挑刺。说临江王贪恋女色,说我只知道享乐,说皇帝玩物丧志,仿佛全天下就只有你有野心有魄力!你不是说我没出息吗?好,我现在就有出息给你看,交出玉玺,否则我真的要动手了!”
他示威似的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剑,两腿却在微微颤抖,而他身后的那两个随从也同时前进了两步,右手全都搭上了剑柄。
见太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那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怒喝一声狠狠地挥剑劈下。然而,在那利剑去势下,他却看到太后依旧岿然不动,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惊惧,硬生生地扭转了剑势。
铮——
剑锋牢牢地卡在了床沿的木架子上,黑衣人几次抽拔都纹丝不动,这不由得让他心浮气躁了起来,而太后挂在脸上的嘲笑更让他恼火万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狠狠扬起巴掌,但这一次巴掌还没有落下,他便感到后腰中顶上了一件冰冷的东西,一时间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