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绝不能让这心狠手辣外加贪恋钱财的小丫头把淳朴老实的少爷给带坏了!
裴愿听了那通解释说明,不禁为之瞠目结舌,冲着凌波便张口问道:“小凌……”
凌波一口打断了裴愿的问话,笑眯眯地反问道:“小裴,他们是你家里人?”
得到裴愿肯定的回答之后,她便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三人众。那个黑脸家伙就不用说了,好色饶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那个开始骂过人的似乎是个智囊之类的角色,不过应该会两下子。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约是护卫,手底看起来很扎实,很有点沉默寡言。
看见自己初次认识的朋友站在那边满脸好奇,裴愿连忙走上前去,指着三人一一介绍道:“这是骆五哥,是我家的帐房。这是罗七哥,是负责采买的管事。这是张二哥,这一路都是他保护我。”
他这么一介绍,凌波顿时对这三人的身份一目了然,于是给了裴愿一个大大的笑脸。黑脸年轻人就是罗七哥;那个曾经呵斥他的家伙就是帐房骆五哥;剩下那个尤其魁梧的就是张二哥。这样一区分,还真是好记。
她高兴了,另外三个人可高兴不起来。裴愿这个木讷少爷原本对什么都似乎懵懵懂懂的,这回偏生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女这么热络,这代表着什么?骆五甚至想到了自家主人怒发冲冠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情窦初开的事,谁能管得住?
见自家少爷还在往人家的脸上瞧,骆五实在耐不住性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少爷,今天你不是去南市买珍珠么?天色不早了,我们的事情也办完了,不如赶紧回客栈看看东西的成色如何。”
不说珍珠还好,一说珍珠,凌波立刻想到了刚刚裴愿撞倒自己的时候,曾经愿意拿珍珠赔罪的事,额头立刻暴起了一根青筋。不等身旁的愣小子回答,她便转过头问道:“喂,你把珍珠拿出来给我看看,别给人骗了!”
三个“忠心耿耿”的义仆还没来得及反对,裴愿就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装有珍珠的锦囊递给了凌波,嘴里却还说道:“那人还说这是合浦南珠,我看个头大得很,所以花了整整两百贯钱买下了!”
“你是头一回买珍珠吧?”凌波只从袋子里取出了一颗对着日头看了看,便用没好气的目光瞥了裴愿一眼,“这珍珠不但看颗粒大小,而且还看色泽分量光度。你这袋珠子大是大了,可惜都是西贝货。你初来乍到洛阳,哪知道南市上什么地方卖的珠子最好!”
一番话下来,甭说裴愿被说得做声不得,那边的三人众也是目瞪口呆。原本就已经觉得这富家女似的小丫头够神奇了,现如今竟连这些诀窍都懂得,难道这洛阳随便碰到一个就是高人?在提不出反驳意见的情况下,再加上这一袋珍珠耗费不菲,他们三个只得跟在凌波后头重回裴愿买珍珠的那家铺子,准备帮再次办砸了事情的少爷善后。
有道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洛阳城即便是帝阙,仍难免有人仗着天子脚下欺负外乡人,所以一开始掌柜根本不认账,绝口不认珠子是他这里卖出去的,就差没威胁要报官说裴愿诬陷了。这下子,憨厚的裴愿固然是脸红脖子粗,那三个伴当更是怒发冲冠。
“我说掌柜,我看外头挂着的金字招牌,你这里也是老字号了,若是传扬出去居然以次充好,只怕你这招牌也就砸了。”凌波轻轻抛着手中的锦囊,表情似乎很是漫不经心,“我表哥是外乡人不假,可我家可是洛阳城中的老门头了。张相公的孙媳妇是我堂姐,韦皇后身边的柴尚宫是我不出五服的表姨,只要我对她们说一声,以后你铺子就不用开了。”
那掌柜亦是老江湖,怎会被这么一通话吓倒,当下就嗤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的当口,却只见凌波左手把某样东西向他挥了挥。一看到那上头的图样曾经看到过几回,乃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人物,他登时大惊失色,眼珠子一转不但迅速赔礼道歉,拿出了一袋真真正正的上好合浦南珠,而且还捎带了两颗转盘珠当作饶头,这才满脸堆笑地把人送出了门。
这么一趟走下来,裴愿固然是把凌波当成了神人,张二骆五罗七三人众也在心里对其刮目相看,当然更多的则是警惕。他们此来洛阳身负重任,万一身份泄露,这麻烦就大了。
临分手的时候,裴愿原本想告知自己所住的客栈,却被骆五一把拦住,他只能约定明天,也就是上元节晚上戌时在南市临近永泰坊的大门碰头,这才怏怏离去。凌波站在原地盯着那背影瞧了一会,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转身没走出几步,却不料脑后猛地传来了一阵风声,她正想闪身躲开,谁知此时身后不知顶上了什么利物,紧跟着耳畔就传来了一个硬梆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