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和李馆长争执那事,让您难堪了。”单勇道,很诚恳,心里还真是这样想的,也是难得地第一次为别人的感受着想。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社会问题让一两个人来扛,确实没有什么光荣的。我父亲也经常说,这是个信仰和公德缺失的年代,这样的环境对于传统文化的摧残甚至更甚于瘟疫和战乱。”
左熙颖道,话有点深了,听得单勇似懂非懂,和左熙颖四目相接时,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走近了而消失,而是更清晰了。左熙颖倒没把单勇当外人,一转话锋又道着:“不过李书同馆长说得也没错,确实也是光荣,有些事总得有人来扛,这个世界总要有敢为天下先的人吧?要是连这样的人都没有了,那我们身边的世界岂不是更无望了!?”
“师姐,你讲得太深奥了,我的思想还真赶不上你现在的层次。”单勇半开玩笑地说道,确实有点深了。仿佛有点自相矛盾,可偏偏都是现实的事。
“没有那么深,其实我说的就是你知道和你喜欢的事。”左熙颖笑着道,由深入浅了,看单勇纳闷,笑着解释道:“知道《四十曲宫调》是说什么的吗?”
“不知道。”单勇摇摇头。
“傩戏。”左熙颖吐了两个字。
“那个知道,不就我们乡下鬼戏么,和上党梆子是一脉。”单勇道。
“看看,我说你知道吧,还有美食,这都属于地方文化的一个分支,可惜的是好多东西都后继无人了。对了单勇,你送给我父亲的那十二个生肖填仓馍做得就非常不错,很有地方特色,我父亲说能做出来的人肯定是心细如发,很有艺术造诣的人,对你他的评价很高。”左熙颖轻轻道。
“啊!?”单勇一惊讶,一苦脸,左熙颖诧异看上来时,单勇又是不好意思地道着:“那个……那是我妈的捏的,我捏不了那么好。”
真相原来如此,左熙颖记得起那位风风火火的老板娘,再看单勇,想明白了,恐怕是儿子为泡妞央求老妈做的,想到这茬,咬着嘴唇笑了,似乎照顾着单勇的情绪怕他不好意思,边走边转移着话题道着:“有那么位老妈,儿子肯定也差不到那儿……文化的因子种在每个人骨子里,有了适合的土壤,总会开枝散叶的。单勇,听得出来你对潞院这所学校很不满意是吧?我倒觉得这所学校风气、环境和条件倒挺不错,没必要对你的母校有这么大情绪吧!?”
单勇没吭声,视线里出现了两位上身穿着不伦不类警服的男子,保卫科的,已经看到了单勇,正朝着他走过来,单勇估计是兵分几路,宿舍、教室、操场以及可能的地方都去找人了,逮嫌疑人不容易,逮学生可容易得很,就那几个地方。他站定了,手插在兜里,仿佛在想着对策。
人一停,左熙颖也跟着停下了,看单勇的表情不对劲,奇怪地问着:“怎么了?”单勇没吭声,脑袋示意了下来人,左熙颖回头一看,不相信地问:“那两人是……找你!?”
“潞院的风气、环境、条件都不错……这是表象,真相你未必见得到。”单勇奇怪地说了一句让左熙颖也觉得深奥的话。
诧异间,那两位已经奔上来了,单勇坦然了,笑了笑道着:“对不起啊,师姐,可能你没机会再坐我的环保电动车了。”
“……哟,小日子过得挺潇洒的啊,让我们好找啊。”保卫科那位小胡子站到单勇面前的,眼光却邪邪地打量着左熙颖,让左熙颖好一阵厌恶。另一位站到了单勇的身侧道:“走吧,蛋哥……喝喝茶聊聊天去,好一阵子没去我们那儿了,我说你可以呀,现在自个不闯事了,教唆别人干是不是?以为这样我们就找不到你了。”
那话里多有调侃,看来单勇也是常客,单勇笑了笑,扬扬头:“那走吧,我都快去实习了,还准备去你们那儿告别告别呢……师姐,那我们先走了啊。”
左熙颖搞得好不纳闷,看这样子,好像也不像抓犯错的学生似的,而且单勇的神情笃定坦然的很,根本也不像做贼心虚,车一扔一锁,大摇大摆地准备走。正寻思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发话了,那两位来传人的一咬耳朵,小胡子喊了句:“等等。”
一等,回头不怀好意地盯盯左熙颖,猛地爆了句:“你哪个班的?”
“我……我哪个班的?”左熙颖哭笑不得了,看看自己,发现问题所在了,这一身清纯的打扮,怕要被保卫科的当成学生几千学生中的一员了。不过应该不至于连自己也遭池鱼之殃吧,愣了下,另一位保卫科同志的嘴里说出来,很严肃地道:“不管你哪个班的,有些事我们得找你了解一下,你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