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撒,大大小小的年轻人加上小屁孩弯着腰抢上来,迎亲的趁乱直冲上楼,刚上楼,亲戚里有认识司慕贤的对刘翠云爸妈喊着:“三姨,三姨,不是高校长儿子,是司慕贤来捣乱来了。”
屋里人一惊,一屋子人刚站起来,单勇带着人呼啦啦早围进来了,下面有人听着上头有人喊,要往上去看,却不料这个点早有安排,包铁钢和赵向阳堵在楼道里,趁乱又撒一把,十块、二十块、五十块的,边抢起哄着:“抢钱啦……抢喜钱啦……谁抢上就是谁的。”
乱糟糟的,可没想到这么大方热闹,连做饭的大师傅也扔下大勺,加入到抢喜钱队伍里了,一刹那这个上下通道被截断了。
院外,麻三洋一脚把电风管踢开,气拱门软塌塌地开始向下倾斜了,他看着门中央那张喜贴,手里还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不过名字改了。婚庆公司的发现了,追着就上来:“干什么?干什么?搞破坏是不是?”
“新郎换啦,贴这张。”麻三洋扬扬手里的。
“你是主家么?说换就换?”婚庆公司的不相信了,看看来车,又看看婚场,有点失控了,而这边车里,还端坐着一二十个剽汉,敢情后备力量还没动呢,他看着麻三润似笑非笑的眼神有点心虚,可也没敢接贴。
“你要不换贴,就该换你们了啊。”麻三洋道,而且跟着大款财大气粗了,瞥眼问着:“租个气拱一天也就千把块对不?”
“对。一千二。”
“那,多给你一份。换。”麻三洋捻着钱,连贴子一起递过来了。
“哎,换。”婚庆公司的,接住了,还讨好似地说着:“您这太仓促,早点打招呼,我们早换了……还别说,临结婚换新娘还真不稀罕,不过换新郎可没见过。”
“总要有第一回的吧。”麻三洋说笑了句,看着现场快支不住了,一甩手,车里呼啦啦下来若干人,有开水站的同行,有体育系的哥们,还有史文武调味店来的伙计,直奔单元楼门口,阻挡着怕迎亲的和亲戚打成混战,只要起乱,马上撒钱,弯腰的一地,打架的没有了。
气拱门重新升起来了,换成了刘翠云、司慕贤新婚快乐。
而院里子好多还不知道新郎已经易主,抢喜钱的、吃面的、上礼的,乱哄哄的,还有和来人争执着,来来回回就一句:你们到底是哪一家?
回答也是一句:高校长那家呀!
只有三楼间,对恃在僵持着,司慕贤从大伙身后站出来,红着眼喊了句:“伯父、伯母。”
一句话有魔力似的,气得刘老师差点昏厥,没同意这个穷小子的婚事种下恶果了,今天两队迎亲,可要出笑话了,伯母扶着伯父,两老人跌坐在椅子上,老娘在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骂着:“败家风的闺女呀……”
“怎么了,二舅。”
“婶,这咋回事,怎么有变故啦?”
“姐,这是谁呀?”
“就是啊,谁呀,没见过,不是高校长家的……”
一干亲戚十几人,窃窃私语,单勇提着箱子,旁若无人地上前,扮着总管的角色往茶几上一放,嗒声开锁,人群齐刷刷咦了声,就听他说着:“定婚、过礼、压箱夫家一块送,十八万八千八……图个吉利。”
这笔随礼可够大了,普通一家也就几万,出手这么阔绰,怎么也把亲戚们给镇了下,不过娘家的老脸挂不住了,刘老师伸手一扣,瞪着眼道:“拿走,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看来遇上了同样又臭又硬的老丈人了,单勇不急不躁地说着:“刘老师,您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害女儿一辈子吧?明知道翠云要嫁过去,无非就是使唤保姆,可能幸福吗?”
“她幸福不幸福,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呀?”刘老头呛住了。
“他哥。”单勇指指司慕贤,直道着:“我知道您不同意他们俩的婚事,是因为他穷,是因为他给不你女儿个像样的工作,可现在不同了,这一年多他在市里拼命赚钱,积蓄有了点,房子都买了半座,不能不给点时间,您就把女儿嫁了吧。难道您就真觉得,高朝东好得不得了?他可比翠云大九岁,还是个残疾。”
僵住了,老两口面色有点尴尬,这点委曲在心里也就罢了,当面说出来,没来由地觉得有点难受,不过总不能无耻道有选择了就赶紧换婿吧,一干亲戚加上两人,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了。
“我觉得终身大事,总该问问女儿的意见吧。”
沉默了片刻,单勇轻声道了句。
这话像钥匙一般,嗒声打开了卧室的门,宋思莹搀着一脸脸花的刘翠云现在门口,刘翠云悲从中来,扑上来,扑通声跪在父母面前,泣不成声地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