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一茬一茬割、人才一拔一拔培养,小面包载着多半车醋,村里这个愣蛋跟着单勇开始学生意了。单勇自个扛着醋,让二愣跟着学。
“薛老板,薛春文老板在不?我们响马寨调味店的,给你们送醋来了……哦哟,薛叔,这不上回你们买花椒正逢涨价了,我们老板心里过意不去,让送桶醋来……新醋,要是比市面上的差了一点,没事,回头你泼我们门口去……好嘞,我给您搬厨房去,上面有电话啊,完了通知我们来拿桶就行了……真不要钱,咱们做不做生意人情都在这儿呢,您用着好再说成不……别客气。”
免费的醋,果真是好送的紧,老板也客气,没要钱,从柜上拿了包十块钱的红塔山硬塞给单勇了,上车时单勇把烟塞给二愣了,二愣却是稍有不懂了,悄悄指点店里问:“单哥,醋吧不值个钱,不能把桶也给他们了吧。”
“学着点,桶在咱们就有机会把醋送进去,下回直接用满桶换个空桶就行了。要桶不在,他未必想得起咱们来。走,下一家,你去和老板说啊……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重复一遍。”单勇不经意地问。
“啊!?”
正乐滋滋拆包点烟的二愣一下子真愣了,这才发现,一句话都没记住。就想起说把醋泼门口去,惹得单勇哭笑不得一阵好训,又从头开始教了※※※
……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面包车穿梭在大街小巷林立的饭店,响马寨的香醋第一次走进厨房,没有换来真金白银,只换来了二愣口袋里多的塞不下的烟。送了一多半,剩下的交给史文武去办了,单勇今天心系的还有事,是件大事,不得不去瞧一瞧。
什么事呢?那个二货的考试呗,从城管队被除名,雷大鹏可不在乎,又玩了几个月,估计是连他爹妈也看不过眼了,想办法把傻儿子往机关单位里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给他找个国家单位让祸害,你说他天天在家祸害爹妈谁可受得了。
考试的地点在市实验小学,单勇车驶到地方时,已经快十一点下考场了,据说这一次招聘考试又是个一百多比一的比例,二得那么出众的雷哥在这种考试里能不能脱颖而出实在让单勇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到场后看到在学校门口翘首企盼的家长或者男友女友,有的还是开着车来的,更让他心里多一分异样的滋味。
何苦呢?雷哥是实在没出路了才走这条路。眼看着现场这么俊男靓女和行头不错的家长,单勇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非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
找了许久,才看到了雷大鹏他妈那辆不起眼的本田轿车,因为这么个倒霉儿子的事,雷妈换车的计划屡屡搁浅,估计这回成不成,又得把辆车赔进去。单勇看了看车里没人,拔了电话,雷多宝接住了,接上头才发现,这夫妻俩同时来了,就在学校斜对面不远的超市逛悠呢,一见面雷妈瞅着单勇一身工装一脸汗迹的样子笑歪了,直给单勇擦着脸不迭地道着:“你看你成什么样子,快赶上我家大鹏那邋遢劲了,你爸你妈也真舍得,让孩子遭这么大罪。”
“没事,天天这样,就干净不了……叔,有把握没?我看竞争挺激烈的。”单勇笑着问雷爸。雷多宝抿抿嘴,做了个难为的姿态,不确定,雷妈嘴快,直小声说着:“差不多吧。”
“那是有把握了?”单勇兴喜地问。不料雷妈懊丧了,苦笑着道着:“我是说,把我服装店今年挣的钱送了个差不多。”
噗声单勇没忍住,笑喷了。雷多宝不悦了,直训着老婆道着:“钱钱钱,一天就知道心疼钱,我倒不想送,那行不?知不知道,还有北大人大毕业回来,就瞄着考公招聘去了。就这能办了都是好的。”
这方面单勇和雷妈差不多,基本不懂,不过看家长这么作难,单勇知道没少花心思,即便他从心底痛恨什么不正之风,可同样可怜这些不得不为的父母。三人聊了不多会,叮铃铃铃声响时,这夫妻俩触电似地直奔考场大门口。每每出来考生,不是家长簇拥,就是亲人相伴,问得最多一句,考得怎么样?或喜出望外、或一脸懊丧,却是看得雷家这夫妻俩更心虚了。
“爸……妈……”破锣嗓子一吼,单勇知道是雷大鹏出来了,这货挤着人群,上前一手拽爸、一手揽老妈,雷爸问得和其他家长不一样,小声道:“抄上了没有。”
“嗯,抄上了,我全抄上了。”雷大鹏得意了,得瑟了。
“那对不对?”雷妈问得和别的家长也不一样。
“我那知道对不对?反正抄上了。”雷大鹏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