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了这一阵,几个皇子也陆陆续续到了出京的时候,相熟的官员也免不了一送,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风无痕每次必到,倒是给那些各部官员留了一个奇特的印象,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如此,父皇说不定又要疑心自己不念骨肉之情,他就权当散心,也不管五皇子风无照看见他时的难看脸色。三皇子风无言和四皇子风无照见到他却很热情,还很是唏嘘了一阵,颇有点兄弟情深的感觉,这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知道交好这个无意皇位的弟弟,对自己将来会有好处,当然不像风无照那样短视。至于六皇子风无清,本就和他瓜葛不深,也就是淡淡地告别了一声而已。
待到这些事情尽数忙完,已是七月出头了,转眼间,风无痕已经在宫墙内度过了两年,又是炎热的夏季了。原本要随皇帝一起移驾避暑山庄的他突然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二皇子风无论在前往福建途中遭遇流民袭击,由于是微服出行,只带了区区五十名护卫,因此全军覆没,连风无论也未能幸免。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皇帝更是震怒地打消了去避暑山庄的打算,下旨将福建巡抚聂思远就地革职,其余官员各降三级,待朝廷钦差到达后再行发落。
后宫的嫔妃得知此后,无不大惊失色,倒不是兔死狐悲,实在是风无论身为皇子却死于刁民之手,让她们不禁为自己在外的儿子担心不已,无奈平常屡屡奏效的枕头风居然没了作用,皇帝一听到她们婉转请求将自己的儿子召回的意思,立即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竟是铁了心,无一点回缓的余地。
“此事蹊跷。”陈令诚对风无论遭流民袭击致死一说颇不以为然,“流民哪有这么大胆子!休道官逼民反这类诳语,百姓若是有一分活路,便不会行此冒险之事。杀了二殿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身上是带了巨额银票还是押了大量粮食?没有任何好处的事,那些流民绝不可能做,倒是朝廷中人暗中下手可能最大。
红如身子一颤,“爹,您不要危言耸听,连皇上都没有怀疑,我们凭什么这样胡乱猜测!”
旁边的小方子面色阴晴不定,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虑及自己身份,还是没有开口。风无痕却眼尖得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方子,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也好让陈叔分析分析。”
小方子心中一惊,但既然主子已经问出来了,即便自己都觉得荒谬,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回禀殿下,奴才昨日见了弟弟方勇,听说青木会那里有个兄弟正好去福建探亲,适逢二皇子车架遭劫,他孤身一人,不敢露面,又精于隐匿之术,这才逃得性命,据他所说,此次参与劫掠之人皆是训练有素,一击之下,竟无一人逃脱。不似普通流民,倒和军队有些相象。此人受刺激太深,言语已是有些颠三倒四,因此奴才也是没放在心上。”他边说边觑着主子的脸色。
风无痕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难以立住身子,惊恐之色溢于言表。红如一把搀住他,焦急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事。”风无痕疲惫地挥了挥手,目光和陈令诚碰在了一起,一闪而缩。“小方子,你告诉你弟弟,设法把听过这种说法的人全都软禁起来,至于那个当事人,如果能除去自是最好,如果不能,也一定得把他送出京城,严加看管,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走漏了风声,别说你弟弟,就是你我也性命难保。”
小方子也是聪明人,略一琢磨,立即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风无痕和陈令诚看着红如怀疑的目光,只能简短地解释了几句,连带着红如也几乎骇死。
风无痕立在窗前,负手望天,心中感叹道,父皇真是好手段啊,隐忍了二哥这么久,居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机会,不禁除掉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而且可以以此对整个福建进行大清洗,皇室的体统也得到了周全。可谓算无遗策,老辣之极。只是这份心机用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令人分外心寒。
第十八章 幕僚
风无痕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进了自己的府邸,这些天来,由于诸皇子的离开,他的担子骤然增加,各地的奏折又偏偏比往常多了两成,几乎累得他心力交瘁。这些天来,他几乎天天宿在风华宫内,这宅邸竟是没进过几回。
“殿下!”风无痕正要去休息,小方子匆匆赶来,凑着他的耳朵轻轻咕哝了几句。
他不禁一愣,随即自失地一笑,没错,上次安排给师京奇差事之后,他就再也没过问。想来自己这个主人也做得够糟糕的,恐怕要不是师京奇觉得自己对他有那么点恩惠,早就离开了也不一定,他边想边踏进了明苑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