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逢初和唐曾源听得瞪目结舌,却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三人便一同走进了考场。一众举子见两位主考官和一位监场的王爷同时而至,慌忙齐齐行下礼去。两位正副主考还礼后,便领着这些举子参拜了“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一应事务都完成了之后,考生便是真正地进号房了。只见那一个个只能容得下一人的号房中,考生们忙着点上蜡烛,放上一应笔墨砚台,然后端端正正地挺起了身子,就得各房考官分发试题了。所有人都嗅到了考场中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但都知机地未加询问,谁也不想轻易触了霉头。
第一道试题公布之后,马逢初和唐曾源也就轻松了下来。两人自忖此次一路秉公而行,没有收受别人半分好处,因此心头便都觉坦荡荡的。马逢初甚至在背地里偷偷道:“今次的考生真是大福,撞上我们两个不要财的。”唐曾源则是好笑得很,他当然知道这位同僚此番做作的含义,不过就是为了邀宠而已,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是,他也知道科场中地积弊,因此并未放松,反而背着手,一个个考场地巡查过来。
贡院的第一日安静得很,除了一个考生因为身子实在支撑不住退场之外,其他的人都在那里答题。唐曾源默默巡查了一阵,倒是发现好几个似乎有大才地,便暗地里留上了心。他也知道,如今朝廷是用人之际,若是光取那些书呆子自然不成,皇帝的心意中,仿佛能通世事经济之道的人才更为重要。
第二日,唐曾源也有些乏了,便不再像第一日那般严谨,溜了一圈之后便在房里歪着,换了马逢初出去巡查。他也实在是有些倦了,身子倒还好,只是一颗心这么吊着,实在不是滋味。他才刚刚眯瞪了半个时辰,一个差役就大惊小怪地奔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报道:“启禀大人,东头有三个考生似乎不行了!”
刚才还睡意满身的唐曾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什么都顾不上了,几步冲上前去,神色紧张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地么?”平日最为和善易处的他,此时脸上却阴云密布,神情狰狞得有些可怕。
那差役大约没想到唐曾源的反应会这样紧张,愣了一下才惶恐地答道:“那块地方是李大人的分考场,他一直在那边巡查,但一直都安静得很。直到刚才,一个考生才突然倒了下去,紧接着便是他旁边的两人也同时不行了。众考生都是紧张得很,如今那边已是有些乱了。“唐曾源不待他说完便奔了出去,不过,他究竟是聪明人。虑到旁人可能会有其他联想,步子也就放慢了些,脸上也换上了从容之色。到了地头。他才发现事情似乎要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三个考生面色青黑地倒在那里。看上去竟是入气多出气少的势头。此时主考官马逢初也已经赶了过来,见了此景不由脸色铁青,对着李均达劈头盖脸地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嗯,这三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病?”一旁地风无候只是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权衡着此事。
李均达此时自己也是极为惶恐。见马逢初不分青红皂白地发火,心中不免有些腻味。但对方是主考官,品级又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只能低声原原本本地把事情来由说了一遍。听闻这三人的症状既无预兆,也无后期反应,众人都不由面面相觑。倒是马逢初的脸上最终出现了一缕恶狠狠地微笑:“还是皇上圣明,事先想到了这些。来人,去我那房间里将沈大人和陈大人请来!”
唐曾源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早料到防范兴许无用,竟是把太医院的正副医正全都预备了。可是。此事他这个副主考居然一点都不知情,这也让他颇为不悦。转念一想,唐曾源也就释了怀。见场中一众考官都是瞪目结舌地模样,可想而知此事皇帝只是吩咐了马逢初一人,想来自己不知道也是好事,至少不用担着干系。风无候却是眉头一扬。嘴角现出了一丝大有深味的微笑,风无痕既然如此重视,想来此事便真的有些棘手了,怪不得要让自己在这考场中带着顶缸。
不过,再看到沈如海和陈令诚背后那四个身影时,对宫廷内务还算熟悉的唐曾源已是愣了神。皇帝今次可是大手笔,这六个人囊括了太医院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都可算是国手,若是再无办法,那此事便真可谓是天意了。
六个太医便围着三个考生转悠起来,毕竟都是有真才实学地人,他们很快便诊断出了三人病情,竟有点类似一种在水灾后极易出现的时疫,向来只是靠蚊虫传播,而且发作期也不应该像这一次那样迅速。陈令诚却在号脉之后,在三人身上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阵,果然,他们的背上都有一处红色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