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凛,你明日把我这些年来积攒下的心腹死士都带出去,不要留在城里。”风寰宇终于下了决心,“这一次机会难得,我一定要试一试。即便不成,最多将来再重新开始就是。”他说着便露出了一丝阴狠的微笑,“那些老王爷虽然早已没了实权,但毕竟都是皇族中的老一辈,只有他们可以置疑遗诏的真实。另外,萧氏明日要说地无非就是皇帝重病驾崩,可是,若有人站出来置疑皇帝的死因,那又如何?”
风无凛不由噤若寒蝉,父亲此言的用心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按照先前探得地结果,皇帝早已在数天前就已经驾崩,萧氏拖到今日,倘若有人问她一个居心叵测,那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更何况,看先前的情形,萧氏无疑是在为幼子继位而造势,那这谋逆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怕也能够引起一时的困扰。
“无凛,你现在就去联络各家大臣和王爷,务必让他们明日发难!”风寰宇斩钉截铁地道,“另外,你派人去知会杜氏,让她冷眼旁观就好,不要掺和进这一次地局里。此次风险太大,我只不过是尽力一搏而已。不过,倘若加上西南送来的奏报,朝局动荡的机会很大,只要能将萧氏拉下皇后御座,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你设法算准西南战报的时间,务必让那份东西在关键的时刻送到。”
风无凛虽然有心反对,但他知道父亲脾气一向如此,最终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出门的时候,他不由回头看了风寰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才转身离去。身在天家,失败一次就无法保住性命,父王如此不顾生死地力拼,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御座,还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握在手中!”风无凛暗暗发誓道。他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夜幕已经拉开,该做什么就要看自己的能耐了。
宛烈二十九年八月二十五日,萧氏以皇后之尊御太和殿,召集群臣,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除了少数本来就得到消息的官员之外,其余人等尽是一片震惊之色。理亲王等几个老一辈王爷见萧氏沉着冷静的神色,再加上宁郡王风无惜进宫之后未曾回府,皆以为萧氏会矫诏行事,因此都准备拣在这个时候发难。
“皇上已于昨日夜晚龙驭上宾了。”萧氏的脸上带着戚色,却并没有照实情叙述,她瞒着群臣压下了皇帝的死讯而仅仅通知了三位重臣,就是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骚乱。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大乱,一群臣子得闻噩耗的当口,一个个都伏地痛哭,哀恸不已。其中不少人是在忧心自己的前程,不少人抱着别样心思,只有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哀哭皇帝的驾崩。毕竟,对于凌云来说,宛烈皇帝风寰照以其非凡的手腕和魄力平定四方,王朝虽有小疾,但整体却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萧氏见底下的朝臣大放悲声,又带着泣声吩咐道:“皇上临终曾有遗言,各位都是朝廷栋梁,将来须好生辅佐新君,不得以一己之私而废了君臣人伦大义!”
这句话自然没有任何问题,阶下的群臣立刻参差不齐地叩头应承,颇有一点乱哄哄的景象。然而,片刻之后便有人发话了。“皇后娘娘,吾等都是朝廷的臣子,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先皇隆恩,不过眼下太子殿下还未返京,不知先皇是否留下了遗诏?若是先皇有遗命,请皇后娘娘现在宣诏,国不可一日无君,总得有人承继皇位才是。”
说话的乃是青郡王风怀德,这些话都是他昨晚就准备好的,说起来自然万分得体,一丝破绽也无。他起了个头之后,出言附和或是反对的官员立刻都此起彼伏地站了出来,朝堂之上立刻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除了皇后萧氏,众臣都尚未得知太子风无痕归来的消息,再加上萧氏端坐在御座的帘后并未发话,因此大家争论的重点便集中在是否立刻由太子继位这一点上。大约是风无惜先前收买的几个官员耐不住性子,想借机向主子献忠心,因此那几人便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此去会盟无甚功绩,况且此刻先皇驾崩,他又未曾赶回,已失了人子和人臣的忠孝之道。”那人极为直接地进言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宁郡王同为皇后嫡子,又深得先皇和皇后宠爱,理应继承大统。”他直到话说完才想起萧氏并无表明皇帝是否留有遗诏,因此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却还只能强自撑着。
“胡闹,皇后娘娘尚未言明是否有先皇遗诏,尔等就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视众臣为无物么?”氓亲王风氓致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扫了一眼犹如跳梁小丑般的一众官员,严厉地斥道,“为人臣子者,自当以君父之言为重,哪有你们这样在先皇驾崩之初就叫嚣不已的?”他乃是两朝重臣,又领着宗人府宗正的尊崇身份,因此朝堂上竟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人的声音震慑着众人。